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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且行歌舞且行欢乐;通玄谁执元婴首?且看黄麟啸九重

  夜色渐沉,玄都城内,华灯初上,桂兰坊大宅的庭院中浮起一百一十六盏青玉符灯,将厅堂廊柱映得剔透明澈。

  院落当中,七十二名美貌女修身着轻纱,衣袂洁白如云,赤足踏在灵玉铺就的庭台中央。

  众女腰肢纤细,肌肤莹白如雪,眉宇间的风情妖娆更添媚意。随着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众女修身形倏然一动。

  “铮!”

  琴音如裂帛,十二道身影自中骤然散开,各色长袖翻飞间,竟似有万千幻影重叠,宛如天莲绽放:

  “紫炉初转晓星移,丹霞漫染青莲蕊。三光映颊,五气朝元,大道本无为。”

  “鹤鸣松涧翠烟迷,风拂玉尘化云霓。灵台澄明,坎离交媾,真炁自相随…”

  莺歌声声,曼舞飘飘,仙乐魔音,阴阳爻动。

  她们白玉似的足尖轻点,每一步都落在音律节拍上,裙摆旋开时如莲华绽放,隐约显露出条条洁白如藕修长,纤腰折转时又如弱柳扶风,腰细胸挺雪红饱满,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众人当中,为首的女修名唤“月霓裳”,她眸含秋水,红唇微启,指尖掐诀引动灵雾。

  霎时间,整座庭院仿佛被朦胧雾气笼罩,女修们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魔女艳鬼,绮丽香艳,勾魂夺魄:

  “辟谷餐霞饮流溪,太虚影落织虹霓。钟吕传道,广成授诀,真形现紫薇。”

  “素衣鹤氅濯清漪,冰壶玉液洗尘机。胎息绵长,元婴初结,无上道可期…”

  “好青词,好歌舞,这简直是传说当中的《天魔妙舞》?”

  见一旁的周子敬、炎霄、火烈都已经显露出神色迷醉之色,身为女修的褚依白有些不适的起身建议言道:

  “陆师兄,现在的时辰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改日再行欢聚?”

  “唉。你们陪我吃苦十六载,风刀霜剑闯过来,难道就不能多享受几天?一张一驰文武之道。

  接着奏乐,接着起舞。”

  坐在上座首席的陆城道人,抬手制止褚依白接下来的话语,这样下令言道。

  见此,褚依白只能重新坐下,莺歌曼舞,复而又起。

  “就是,该当如此,这可是如意楼的‘销魂仙子’月霓裳大家,若非是陆师兄的脸面,我等此生恐怕都无此眼福。”

  周子敬喝得酒酣耳热,这样说道。

  若非是太清宗的真传修士,寻常修士连想要见这月大家一面也不可得,更遑论,将其邀入自家内宅献上歌舞。

  传闻月霓裳此时的舞蹈源自上古时期,舞姿曼丽绮幻,能乱人道心,但的确极尽视听之娱,为赏心乐事。

  此时此刻,月霓裳长袖一甩,袖中飞出十二枚灵蝶,蝶翼闪烁七彩流光,随着舞姿翩跹环绕。

  四周女修们腰肢轻扭,玉臂舒展,那一只只灵蝶便如被无形丝线牵引,在空中织就一幅瑰丽画卷。

  忽而琴音转急,众女修身形骤变,如鬼魅般交错穿梭。她们足尖轻点,竟凌空踏步,每一步落下,足底便绽开一朵灵焰金莲。莲火不熄,步步生辉,转眼间整座庭院已成莲海。

  月霓裳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忽而旋身贴近炎霄,指尖轻抚过他的下颌。那炎霄顿时神魂颠倒,手中玉杯“啪”地落地,却浑然不觉。

  这场歌舞至于高潮,琴音戛然而止。

  七十二名女修倏然收势,齐齐伏地,长袖铺展如雪浪。灵雾散去,莲火熄灭。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接连喝彩。

  宴饮歌舞过后,陆城盘膝坐在主位玉案之后,神色之间反而有些清醒了:

  “十六载木龙岭巡守,诸位陪我至今劳苦功高。”陆城屈指轻叩玉案,案上赤铜兽炉腾起缕缕香烟。

  “子敬奋勇争先从不落于人后,依白的《六合星斗图》辅助我们避过数次劫难,炎霄的《火神策》更是助我们焚杀多次外敌。”

  周子敬闻言慌忙起身作揖,束发玉冠险些撞翻玉案上的琉璃盏:“若非师兄在巡守途中指点我修行,小弟又岂能有今日的修为.”

  话音未落,周子敬便见陆师兄向自己掷出一物,本能探手接下,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却是一个篆刻着“太清府外门”的青玉令牌。

  “这,这是…”

  实际上周子敬怎么可能不识得此物,只是一时不可置信罢了。

  “太清宗外门弟子可入藏经阁三次,不要浪费这场机缘。”陆城抿了口灵酒、似乎微醉熏熏,复又将另外两枚令牌也依次掷出。

  太清宗真传弟子,有收录宗门外门弟子的名额,眼前这几人若不拂照,日后谁还愿意为陆城道人做事?

  因此哪怕千金买马骨,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片刻之后,见褚依白捧着玉牌的手微微发颤,陆场温声安慰道:“依白既通易算,明日便去藏经阁,那里有三百六十卷《衍书》拓本,于你修行当大有裨益。”

  女修闻言眼眶泛红,她本是玄都城西市摆摊卖卦的散修之女,此刻身上的麻衣法袍与玉牌上太清云纹形成刺目对比。

  忽有清风拂过庭院,把褚依白强忍着的泪水拂落,她知道自己一家的命运彻底改变了,因此直接下拜。

  “依白愿附师兄骥尾,青冥黄泉生死相随,若有不忠,甘殒身于雷霆之下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与此同时,褚依白一旁的炎霄亦是突然单膝跪地:“当年炎某在玄天馆口出狂言,真人却愿待我等异族”话到此处,他接下来的话语却被陆城扬手止住。

  那道人扬掌淡然笑道:“太清道统海纳百川,只要守我门规,自当泽被苍生,有教无类。”

  接着,陆城复又击掌把那些如意楼的白玉美姬唤出:“今日且行欢乐且行歌舞。”

  “遵奉陆师兄令。”

  周子敬、褚依白、炎霄三人心愿达成,心怀大畅,便放开胸怀与那些美姬尽情饮乐起来。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在场的周子敬、褚依白、炎霄,火绝与火烈五人当中,就连身为女修的褚依白与火绝都渐渐放浪形骸,陆城心中大光明符经浮现,却是身心内外一片光明。

  以双方的见识与能力差距,陆城哪怕不动用任何法术,这些人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秘密能够守住,以歌舞乱心,以利益惑神,以酒色丧制,三管齐下之后,酒宴当中,陆城端着酒杯与每个人都喝了几杯酒,交谈几句,隐隐有些洞察。

  褚依白对于自己全是感激之情,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倾慕之意,只是平日里不敢表达,此时酒后却是脱靴轻踏自己,只是陆城无意回应只是躲开。享乐是享乐,做事是做事,这两件应当分开处置。

  炎霄对自己的情绪中,是感激混合着敬畏,有些复杂,又有着族群的利益诉求,只是被一旁装醉的火绝一把拉住,并没有继续多说下去。

  周子敬似乎在这段时间,与一些人进行接触,灵界万族势力无数,太清宗会向其它宗门派出探子,其它势力也会向太清宗做出类似行为,甚至此时此刻与周子敬接触的,就是太清宗隐脉修士也说不定。

  修仙界许多宗门,为保证道统延续,除了主脉以外还会保留一支或数支隐脉传承,这些势力甚至会一直表现得与主脉不睦,甚至被主脉打压,吸引敌对势力的拉拢,有时亦会用来测试门下弟子的忠诚。

  宴会之后。

陆城道人一手端着酒杯在皎月之下品尝,一手拥着醉意熏熏艳若桃李的‘销魂仙子’月霓裳大家  “道子,奴家修炼有一门逆向双修之术,能反溯元气增益您的法力,一次修炼不逊色于服用一枚增进法力的丹药,更有无上享受…请您怜惜奴家。”

  轻轻的喘息在道人的耳边拂过,也点燃了陆城的心火。

  明月做被,青石为榻,玉骨冰肌,共参极乐。

  夜色如墨,海渊城外三万里的青岚山脉上空,一辆由四条青鳞蛟龙拉拽的华丽车辇破云而行。

  辇身镶嵌灵玉,檐角悬挂风铃,铃音清越,荡开层层灵雾。

  车驾之内,萧家姐妹萧玉虹、萧玉雪正与薛玉真、云灵儿宴饮谈话。她们刚刚从一次女修间的聚会中返回,兴致颇高。

  案几上摆着“九霞酿”与灵果,萧玉雪指尖轻点玉杯,杯中酒液化作游鱼跃动,引得云灵儿拍手轻笑。

  “玉雪姐姐的这手‘水月幻形术’越发精妙了。”

  “嘿嘿,我等修成外道元婴,增长不得法力,自然就有许多闲暇,修炼这些偏门法术。”萧玉雪虽然这样说着,却有些得意洋洋。

  不同于其它元婴老怪的妻妾之间,明争暗斗、你死我活,陆城师兄性子长情,这么多年了身边也只有这些人。

  甚至薛玉真与云灵儿是先萧家姐妹一步跟随陆城师兄的,再加上性子和顺,萧家姐妹也宠爱她们,感情亲昵。

  毕竟,陆城长年闭关修炼,四人之间的相处时间,恐怕比与夫君之间的相处时间还要长些。

  萧玉虹这时询问一句,前段时间的某一件杂事。

  薛玉真尚未答话,车外忽传来正在赶车夔牛妖王低沉地吼声:“主人,前面似有杀气!”

  “轰!”

  话音刚落,一道漆黑剑光自下方山林暴起,瞬间斩断左侧两条蛟龙肉身!

  “嗷呜”

  那两条蛟龙哀鸣坠落,车辇剧烈倾斜,云灵儿险些跌出窗外,被萧玉雪一把拉住拽回。

  “主人,快走…怕是劫修!”

  夔牛妖王聚雷成刃,猛烈挥臂斩断一侧缰绳,放脱两条重伤的蛟龙,竭力稳住车辇。

  车辇下方,五名周身黑袍罩体的修士凌空而立,为首者身旁飞浮着一口缠绕黑雾的骨剑,阴笑说道:

  “金光洞的几位夫人,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动起手来我们不慎打坏诸位肉身,在金光洞主那里不好交待!”

  “元婴中期剑修?”萧玉虹神识一扫,心头微惊,却冷笑回应:“凭你们几个藏头露尾之辈,也配动我陆家的人?”

  萧玉虹是陆家大妇,掌家多年自有威严。

  话音未落,夔牛妖王已怒吼着现出原形——一头十丈高的独脚巨兽,周身雷光奔涌,抬足便朝黑袍修士猛地撞去!

  “砰!”

  雷光与灰黑剑气相撞,气浪掀翻方圆百丈林木。

  夔牛妖王锐气稍滞,那五名黑衣人中就有一位上前几步,身躯越来越大,最后化为一头巨大海猿,猛地扑攻一拳,劈向夔牛妖王的胸膛!

  两头巨兽厮杀在一处,近身相搏、野蛮厮杀,以夔牛妖王的法力血脉不仅讨不到好去,还被那头凶横海猿打得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与此同时另外三名黑衣人也依次出手,他们每一人都法力高明,所施展道法不是魔功便是妖术,让人看不出根脚所在,但无一不是厉害无比,因此战局自然急转直下。

  若非是萧家姐妹诸女皆有六阶护身法宝,此时已然被擒。

  劫修四人结成一座阵势,诡秘剑气交织成网,将华贵车辇团团围住。

  萧玉雪再次祭出一件六阶上品法宝赤霞绫,却被一名劫修以白骨锁链缠住;云灵儿用出一张六阶中品的幻术符咒,奈何对方神识凝练,收效甚微。

  “苍龙山金光洞的修士,果然富贵,却也难怪,你们今日要受此劫!弟兄们再加把劲,把她们擒下,你们日后修炼的所需,就由金光洞主出了!”为首的那名劫修狞笑连连,接连施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天边忽有清朗诗号传来:

  “瀚海劫云锁玉龙,燃情焚煞叩玄穹。

  法成归藏三千界,剑扫群魔八百冬。

  鲸落沧溟擎道骨,鹏抟碧落炼神通。

  通玄谁执元婴首?且看黄麟啸九重!”

  随声而至的是一道煌煌剑光,剑势雄浑如大日初升,所过之处,那四名黑衣劫修所布下的怨魂冰雪般消融散去。

  “父亲?!”萧玉雪闻声惊喜回头。

  只见身后云端之上,黄龙子道人化虹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宫装的美丽妇人,正是天狐夫人宝相真君。

  他指尖轻划,那道黄色剑光倏然分化万千,将正在纠缠中的白骨锁链绞得粉碎!

  再下一刻,黄龙子的身躯骤然消失无踪。

  那名劫修首领见此骇然失色:“元婴体修?!各位祭法宝!”

  话音未落,黄龙子的身躯已欺身而至,他的左掌突然化作青黑色利爪,爪身浮现种种魔纹,周身缠绕着黄黑二色气流,正是玄门正宗法力与天尸煞气交融之相。

  苦修多年,这道人的天尸大擒拿已然修成,此时一经施展威力无比,刚猛无俦。

  轰、轰、轰、轰。

  但那四名黑衣劫修的法力与应变也都无比高明,各自祭出护身之宝,虽被体修抢进,彼此支援,却并没有一人被一击而死。

  但各自祭出护体法宝还是被打得身形跌退,体内法力受到一股正魔交融的诡异法力冲击。

  “小心他的尸煞!”那头海猿妖修在几记重手重创夔牛妖王后,立时返回怒啸着挥拳相迎。

  六阶妖王的拳锋与那支青黑利爪几轮硬打硬拼的交锋,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剩余四名劫修见状,分出一人纠缠拦住萧家姐妹五人,另外三人立刻结出三才阵势。

  一人祭起白骨幡,召出千百怨魂;一人抛出九枚骷髅念珠,化作九具银甲尸将;最后那人竟以法刀割断手指,滴出七滴精血凝成七柄魔道神刀。三种邪术交织成网,连黄龙子都被逼得连连后退。

  这五名劫修皆是藏头露尾,但自身法力高强得不可思议。

  黄龙子是通玄界千年以来第一元婴真君,潜心修炼多年法力大进,近日得了女婿的一封书信,前来团聚,同时在陆城的书信当中,也说明会有此事。

  但黄龙子怎么也未能想到,凭自己法力居然还不能速胜。

  见多年未见的父亲,与那些劫修的争斗陷入下风、可能有些危险,萧玉雪银牙一咬拿出一张隐现紫芒的符咒,她心中恨极此时毫不客气,张口一口精血喷在符咒之上。

  然后将符咒丢向了面前远处,打向一名正在与黄龙子交手斗法的劫修。

  随着她法力轻轻一动,一片混沌的雷云突兀的出现在那名劫修的头顶。

  轰隆隆!

  伴随着紫光升腾,天地骤变!

  无数银白色的雷光自虚空中浮现,化为一道道雷霆巨网!

  七阶雷符,引动天地之力!

  这的确是人间法力的顶点,化神之威!

  一道道雷霆之力汇聚,化为一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龙的威严男子身形。

  对方面目一片模糊,此时伸手一指!

  万千雷霆锁链凝化为一条神鞭,雷纹闪烁,电弧跳跃,抽打而下!

  七阶的雷符打元婴修士,若是那名元婴全力应对还则罢了,稍有一丝一毫的分心都有陨灭之危。

  更何况黄龙子道人虽然惊讶于女儿手中为何会有七阶雷符,并且在这种时候用出。

  但以他的斗法经验,此时当然全力出手,纠缠的那三名亡魂大冒的劫修难以脱身。

  雷霆从天上击下来,那名劫修几乎没能做出像样的抵抗,就让那道七阶神雷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就连元婴都未能走脱。

  “走,走!”

  剩余的四名劫修见大势已去,竟同时各自化光四射而逃。

  黄龙子见此冷哼一声,双手天尸擒拿手施展双爪探出突然暴涨,十指如天柱般插入虚空。

  百里之外顿时传来两声惨叫,虽然不可能再击杀对方,但中了他的尸毒掌力,没有对应解法,百年之内怕是都恢复不了。

  “父亲,母亲,您二老怎么会突然到了烈火法界?”至亲多年未见,再见之时自然是极为动情,萧玉虹扑入母亲的怀中,片刻之后有些疑惑的这样问道。

  “这个暂且不提,玉雪,你手上怎么会有七阶雷符?又怎么敢这样的挥霍宝物!”黄龙子皱眉问道。

  “是陆师兄给女儿的,他跟我说遇到危险时就用雷符打人,保命第一。”萧玉雪此时此刻元气亏损,小脸有些苍白。

  “唉,这个城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宠你们姐妹了。如此行事,岂是长生之道?”

  看着那车辇与自己两个女儿身上的一身法宝,黄龙子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如此奢侈宠爱,也难怪会遭了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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