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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天不诛你,我来诛你

  “我名唤作‘敖琼芷’…”

  说到这里。

  牧羊女的胸膛剧烈起伏,粗布衣衫之下,玲珑曼妙之曲线,因心中激荡之情而微微颤抖。

  泪珠儿颗颗滚落,坠于牧羊女那欺霜赛雪、莹润如玉的肌肤之上。

  牧羊女樱唇轻颤,朱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难以尽述,稍作停顿后,继续幽幽诉道:

  “…遥想当年…吾父洞庭龙君受那龙族门庭森严之规所限,又迫于泾河龙王之权高位重、威势赫赫,万般无奈之下,将吾许配给了…”

  言至此处,牧羊女声音略带哽咽,稍作迟疑,终是接着道:

  “许配给了泾河龙王之子,此人如今乃济水之尊,济水龙王也。”

  吕洞宾听闻她道出自身身份——竟是已嫁作他人妇的龙族公主!

  吕洞宾心中不禁暗自长叹一声,心中暗道:

  “唉!惜哉!惜哉!”

  “此女既已罗敷有夫,名花有主,即便其有天姿国色、沉鱼落雁之姿,贫道亦当恪守仙家君子之德,断不可再行那孟浪之举。”

  “此女虽好,然终是相逢恨晚,与我仙缘难结。”

  “仙家自有君子伦常,此路不通矣!缘已尽矣!”

  常言道:“有夫之妇,不可欺也。”

  吕洞宾虽生性风流,却不下流。

  与他交好之女子,皆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之人。

  而且,吕洞宾行事颇为负责,从不玩弄感情后便一走了之。

  若与女子有情,他要么度其成仙,助其脱离凡尘苦海,免受轮回之苦。

  要么便干脆寻那青楼女子,以金银相赠,事后两清,互不相欠。

  牧羊女言至此处,贝齿紧咬朱唇,羞愤与委屈之情如潮水般交织涌上心头,声音愈发低沉,带着无尽的凄凉之意,缓缓道来:

  “新婚之夜,那杯满怀期待的合卺酒,成了我这无尽噩梦的开端…”

  “起初,这济水龙王尚有些许温存之态。”

  “可待我父洞庭龙王回去之后。”

  “这济水龙王,便对我冷若冰霜,日渐厌弃。”

  “他看向我的眼神…仿若陌生人一般。”

  “我多番打听,甚而不顾颜面,私下探查,历经波折,终于从那些嚼舌根的水族侍女口中,得知他…”

  “得悉彼竟颠倒阴阳,视我这明媒正娶、三书六礼迎进门之妻子如同无物,弃之如敝履!”

  “然彼既然不循夫妇之伦,又为何要娶我?”

  “这不是害我一生吗?”

  “我起初不敢相信,直至亲眼所见!”

  言罢,她玉指紧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羞恼与愤恨:

  “直至那一夜…透重重鲛绡帷帐…我…我亲眼得见!历历在目,清晰非常!”

  “我亲睹彼与一个…行那等…狎昵之态!”

  牧羊女痛苦地闭上眼,泪水如决堤之洪,奔涌而出,打湿了衣襟:

  “彼虽为龙,然行止竟真若海猪之属。”

  “彼被我撞破丑态,非但无一丝羞愧之色,反而…反而厉声呵斥我…呵斥我…污其清名,败其声誉!”

  “斥责我…是妒妇!!!”

  “斥责我…是妖妇!!!”

  “何故如此不容其阳倌儿?”

  “这…原来如此…”

  以吕洞宾那阅历风月、洞察秋毫之纯阳法眼,自然早已瞧出此洞庭龙女眉眼流转之间,举止神态之中,周身气息纯净无垢,元阴未曾有失,仍是完璧之身。

  不然,吕洞宾也不会起那戏她一番的念头。

  “我…于那万念俱灰、心如死灰之际,鼓足浑身勇气,向我的公公婆婆,那泾河龙王与西海龙王之妹,诉说我这无尽苦楚与煎熬…”

  “…我哭着跪下,将我所受的冷落、羞辱…和济水龙王那见不得人的腌臜癖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涕泪交加,哀告恳求…只盼他们…看在龙族血脉同源的份上…看在…看在我父王洞庭龙王的面上…开恩…”

  “给我一张和离书,解除这有名无实、如牢笼般的婚约…”

  “还我自由。”

  言及此处,她泪如雨下:

  “谁料…他们身为尊长,本应明辨是非、主持公道,竟百般回护,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他们将一切罪责…都粗暴地、毫不留情地…全部推诿到我头上!”

  “他们反斥责我不知廉耻、多事生非!”

  她玉手抚胸,仿佛那些诛心之言仍在如利刃般刺痛她的心:

  “…他们责骂我…不知廉耻!责骂我…不识大体,多事生非!更…更说…”

  她的音调因极度的羞怒而颤抖着,诉说着那些恶毒刻薄的话语:

  “…说是我!是我留不住丈夫的心!”

  “是…是我本事不济、无能至极!是我生性木讷、不解风情!”

  “是…是我未能尽到妻子的本分…是…是我无能。”

  “是我辱没了济水龙王的名声,让整个济水龙宫蒙受了奇耻大辱!”

  她惨笑一声,那笑容中带着无限的苍凉与绝望:

  “我再三哀求哭诉之后,非但得不到半分怜悯,反触怒了公公婆婆…他们恼羞成怒。”

  “他们…他们强行打碎我苦修千年的龙珠内丹!”

  “他们联手…强行封印了我苦苦修持千年的龙族真元法力!”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失去力量根基的痛苦记忆涌现而来:

  “他们剥去我身上的霓裳宫装,给我换上这粗布囚衣,将我贬斥到这荒僻水泽,做这永无止境的…放羊之役!”

  “让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那狂风吹、毒日晒、冷雨浇、蚊虫噬…”

  “自此,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我如那风中残叶,飘零无依。”

  “…更可恨的是…”

  敖琼芷悲愤地指向身旁那些茫然咩叫的雪白羊群,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

  “…我那些忠心耿耿、自洞庭湖陪嫁而来的侍女们…”

  “…她们也被那对公婆…抽了龙髓,削了灵智,无情地磨灭灵智本源!生生被变化成了羊!懵懵懂懂,如同这些真的牛羊牲畜!”

  “她们被混杂在这羊群之中…再也不知前尘,不识其主…只知道整日吃草,日子久了,也逐渐彻底成了牛羊牲畜。”

  “…从此…我与烟波浩渺、魂牵梦绕的洞庭故园…与慈爱年迈的父王母后…天人永隔!”

  “我日日孤寂,风餐露宿,这苦海无涯,何时才是尽头啊!”

  说到最后,牧羊女已泣不成声,伏在冰冷的青石上,肩胛剧烈耸动,单薄的身影仿佛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悲苦彻底压垮。

  “咩、咩、咩…”

  “咩、咩、咩…”

  身旁的羊羔们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悲伤,不安地簇拥在她脚边,轻轻蹭着。

  听闻这一切,吕洞宾(白羊)只觉一股邪火直冲天灵!

  原来,是泾河龙王家那条小孽龙,自己颠倒阴阳,不遵循夫妻之伦,却为掩盖门庭之羞耻或谋取某种利益,强娶一个无辜龙女入府,使其独守空闺,虚掷年华,受尽冷眼与折磨!

  如此大好清白佳人,竟被如此折辱作践!

  被封法力,剥衣服,贬为牧奴,受尽风霜苦楚,如同丢弃垃圾一般!

  什么是吕祖之志?

  有吕祖之诗云:

  “粗眉卓竖语如雷,闻说不平便放杯。”

  “仗剑当空千里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庞眉斗竖恶精神,万里腾空一踊身。”

  “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佛有观世音,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普度众生。

  道有吕洞宾,仗剑天涯,管尽人间不平事。

  《聊斋志异》之作者蒲松龄,亦赞吕祖曰:

  “佛道中惟‘观自在’,仙道中惟‘纯阳子’…此之圣愿力宏大…常杂处人间,与人最近。”

  吕洞宾者,诗酒剑仙皆风流,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何畏强权?何惧天?

  吕洞宾化作那白羊之形,听得那洞庭龙女之悲惨遭遇,眉头紧锁如山峦,心中怒火燃烧。

  他暗自思忖:

  “那泾河小龙,自身颠倒阴阳,另行荒淫之道,却恐丑事外扬,为遮掩颜面、掩人耳目,强娶无辜少女入府,生生葬送其大好年华。”

  “白白耽误人家锦绣人生。”

  “如此大好清白佳人,却遭此等欺骗、囚禁、作践,实乃天地间一大悲剧!”

  “这泾河之龙族封其法力,使其如折翼之鸟,再难翱翔九天;剥其华服,让她失去往日之荣耀与尊严。”

  “贬其为牧羊之奴,囚禁其身,令其忍受那非人之苦,于荒野之中与羊群为伴,受尽风吹日晒、饥寒交迫之苦。”

  “如此清白佳人,竟遭此等折辱。”

  “这难道不是‘骗婚’之恶行吗?”

  吕洞宾瞬间忆起往昔之事。

  彼时,他仗剑天涯,见江淮之地有孽蛟为祸一方,百姓苦不堪言,遂怒斩孽蛟,为百姓除一大害,还江淮之地一片安宁。

  然而,他却在南赡部洲,遭泾河水族重重围杀,他虽奋力抵抗,却终究寡不敌众,险些丧命。

  至此,这泾河龙王一脉的人,对他吕洞宾追杀多年,如附骨之疽,阴魂不散。

  如今,眼前这洞庭龙女被骗婚折辱的悲剧,再次点燃了他对泾河龙王一脉的怒火。

  新仇旧恨仿佛浇入滚油的烈焰,在他的胸腔内轰然爆燃起来!

  此时此刻。

  吕洞宾的个人情绪与对泾河一脉的宿怨一同爆发起来,如火山喷发,势不可挡!

  “这泾河龙王!”

  吕洞宾(白羊)双眸之中厉色一闪,心潮如沸,在心中怒喝道:

  “真是好一个位高权重的‘八河都总管’、天庭‘司雨大龙神’!”

  “身为天庭正神司雨大龙神,却纵容子嗣如此欺人太甚!”

  “先有其亲眷在江淮之地为妖,祸乱生灵,使多少生灵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又有其子行此龌龊的骗婚之举!”

  “仗着权势熏天,如此践踏无辜女儿清白性命!”

  “可恨!可恨至极!”

  “你既为天庭‘司雨大龙神’,却不秉持公正,践踏多少无辜生灵之性命,如此恶行,天理难容。”

  “既然天不诛你,我来诛你!”

  那打抱不平的凛然正气,与对宿敌的熊熊憎恨,在他这位纯阳剑仙的心头猛烈激荡、交融!

  且说那牧羊女沉浸在悲伤之中。

  她环顾茫茫四野,那秋水般的明眸中满是绝望之色,泣诉道:

  “洞庭浩渺,居于重湖之南,其间关山万里,水陆皆阻,音信自此断绝。”

  “长天茫茫,似一张无形巨网,将我困于此处,无处可逃。”

  “纵然,我欲托那游鱼飞鸟传书,向父母以诉我满腔哀肠。”

  “可此间与故园相隔千山万水,长天浩渺难渡,便是鱼雁之灵,亦难越此重重阻碍啊。”

  “我被放逐,囚禁在这济水之畔…身无片纸…力无半分…连最基本的御风之术、通水之能…皆被封得干干净净…”

  “我如同废人!空有龙族之躯,却连御水凌波、呼风唤雨这等微末之术也施展不得,只能任人欺凌,受尽苦难。”

  最深的悲剧,莫过于亲人的未知。

  牧羊女又悲声道:

  “父母亦无从得知我的惨境,只道我还在这济水龙宫过着风光体面的日子,却不知我身陷囹圄,受尽折磨。”

  “这万古沉沉的冤屈啊,如巨石压于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满腹的悲苦又能向谁去倾诉…”

  言毕,牧羊女泪水涟涟,凄婉无助之态,更令人心碎。

  胸中一股浩然不平之气激荡。

  吕洞宾眼中厉芒一闪,那点残留的风流玩世心思尽数化为一股凛然侠气:

  “泾河水脉之孽障,竟敢如此肆意作恶,且还这般折磨羞辱同为龙族的大好清白女子…”

  “连陪嫁的洞庭侍女都被抽髓灭智化羊!手段残忍酷烈,令人发指!”

  “实乃天理难容。”

  “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也罢!今日既然贫道撞到了此不平之事,合该贫道管了这桩不平之事!”

  “泾河龙王,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彻底有个了断了!”

  思及此处。

  吕洞宾(白羊)肃然道:

  “主人血泪控诉,字字惊心!如此不公,天地亦不容!何不尽诉其中关节利害?

  “小羊虽愚钝,却亦通晓‘忠义’二字!”

  “或可为主人思量一二脱困良策?”

  牧羊女闻言,缓缓抬起泪眼婆娑的绝美脸庞,那如秋水般的眼眸中,满是悲戚与感动。

  她望着眼前这只通人言的白羊,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随即又被无边的现实冰冷浇灭。

  听闻这只羊儿想救她。

  牧羊女不禁破涕而笑道:

  “羊儿啊,羊儿,这世间险恶,活着何其难也。”

  “你不过是一只初通灵的羊儿。”

  “又如何能解我的困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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