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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道门神通,三昧真火

  悠悠千年南玄宫,吕祖法剑第一重。

  今有火光忽然至,只听剑吟惊如龙。

  悬崖绝壁之上,那横立枯寂六百年的桃木剑发出一声轻吟,荡得流风破碎,洗得月光皎皎,苍云浮动,似伫停留。

  “六百年了…六百年了…纯阳祖师留剑于此…终于有人动了纯阳真意…”

  南玄宫深处,悬崖峭壁之间,一处掩映的洞穴内传出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锁链激荡作响之音。

  “师叔祖…您…您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洞口处,一位举着手电的小道士颤巍巍地看向洞穴深处,踟蹰不前,小心翼翼地劝诫道。

  “不要怕…我现在很正常…”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

  跳动的灯光将洞内的影子拉得老长,此刻,一道干瘦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个男人,披头散发,瘦得皮包骨头,衣衫褴褛,几不蔽体,四肢被沉重的铁链锁住,钉在狭窄洞穴的沿壁之上…

  头顶上方,却是悬着一尊狮子头颅的石刻,嘴里衔着一把七尺长剑,对准了那干瘦男子的头颅。

  狮子衔剑,镇压邪魔!

  “清微宫那里…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干瘦男子突然问道。

  “今…今天是玉牒传度的法会…夏微生师…师姐…在那里…”小道士颤巍巍道。

  “夏微生?师兄收的那个小丫头…是她动了纯阳真意?真是不错的天姿啊…”干瘦男子低垂着头颅,长发披散,看不清样子。

  “你过来…我有些渴了…”

  小道士略一犹豫,双手紧紧握住手电,刚刚向前踏出一步。

  “哈哈哈…”

  就在此时,那干瘦男子突然狂笑起来,脖子如长蛇扭动,猛地抬头,额头处竟是露出森然白骨,狰狞的双目猩红如血,他张开嘴巴,森然洁白的牙齿如同利刃一般,朝着小道士的脖子咬去…

  几乎同一时刻,一只宽厚的大手猛地落在小道士的身上,将其猛地往后拽去。

  干瘦男子扑了个空,沉重的锁链铛铛作响,豁然收紧,将其拖了回去。

  与此同时,狮子咬剑发出一声轻吟,好似野兽嘶吼,振聋发聩…

  “杀…全都杀了…我便成了…我便成了…纯阳…纯阳…”

  干瘦男子仰天嘶吼,如同疯魔,狮子口中的剑缓缓落下,剑尖刺入头皮,渗出猩红的鲜血,方才让其渐渐安静。

  “师…师兄…”

  小道士惊魂未定,回头望去,便见一位面色冷峻的道士站在其身后。

  “说过多少次,不要靠近…不要命了?”冷峻道士沉声道。

  “师兄…他…他…怎么会…”

  “师叔祖修炼的道法与众不同…”冷峻道士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关押在这口洞中恍若疯魔的男子,却是当今真武掌教楚超然的师弟,他天资极高,冠绝真武…

  就连楚超然都曾经说过,若非自己托身于真武,掌教之位必不出师弟之手。

  然而,就因为他太过惊艳,所走之路也是与众不同…

  “心魔引,心魔引,此身不过大药引,奉养诸念如魔醒,残躯化作伏魔井…”

  “焚一焚,烧一烧,从此内外不见了,唯入纯阳踏天桥。”

  冷峻道士幽幽轻叹:“此乃奉魔入道之法,一身念头化诸魔,斩却便能见纯阳…”

  道门修行,便是要抑识神,存元神,直至一念归真,不再动心起念。

  奉魔入道之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再压抑念头,反而将其无限放大,如同养魔,群魔一起,斩杀归寂…

  那便是无极之境,便是无阴纯阳。

  “以身入魔,却向道而生…这…太疯狂了…”小道士有些恍惚。

  入魔,却是为了成道…

  “纯阳…纯阳…古今多少求仙客,又有几人得纯阳…他们疯,他们死…便是为了那纯阳大道啊。”

  冷峻道士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崇敬之色,下意识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清微宫。

  今夜,若是夏微生能够传度真武玉牒,遥远的将来,或许也有机会冲击那般境界吧…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如洞中这人一般,或疯或死…

  “走吧…”冷峻道士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旋即轻语道。

  “不死金丹种土砂,诸人会得早离家。一心只望长生路,神也杀来魔也杀…”

  “哈哈哈…神也杀来魔也杀…”

  癫狂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回荡在幽幽古洞之中,渐渐熄灭,唯有孤寂与黑暗长伴。

  清微宫,纯阳殿内。

  张凡百无聊赖,朝着窗外真武殿的方向看了看,大殿内灯火通明,诵经念唱之声不绝于耳,殿外,一座七层铜灯塔极为醒目…

  破戒道长说,七层琉璃灯…当里面的灯油全部燃尽,玉牒传度的法会便宣告大功告成。

  “已经第六层了…”张凡扫了一眼。

  只剩下最后一层的琉璃灯,燃尽即成。

  “再等等吧。”张凡打了个哈欠。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声响从殿外传来,伴随着地面隆隆震动。

  “怎么回事?”

  张凡猛地一个激灵,身子探出窗户,循声望去。

  “前院…”

  一阵尘土激扬,却是从前院传来。

  张凡略一犹豫,便转身下楼,出了纯阳殿,冲向前院。

  砰…砰…砰…

  刚刚赶到前院,两道身影横飞,如同炮弹一般砸落在张凡脚下,赫然便是吴忧,吴畏两位道士…

  他们口吐鲜血,衣袍尽碎,面色惨白到了极致,尤其是吴忧道长,右臂处却是空空荡荡,鲜血横流不止…

  “这…”

  张凡面色微变,抬眼望去,却是见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又是你?”

  乾生吾,乾少坤两兄弟也注意到了张凡,然而他们目光依旧轻蔑,似乎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中,身后,那口伏魔井早已打开,上面的石条尽都碎裂…

  “你…你们敢在真武山放肆…”吴畏咬牙喝道。

  “嘿嘿,今夜真武山玉牒传度…高手都不在…如此空虚,放肆又如何?”

  乾少坤露出冷冽的笑声,寒彻的目光如同刀子般,从张凡的身上一扫而过。

  “赶紧摇人啊。”

  张凡心头咯噔一下,咬着牙,低声道。

  “对…对啊…摇人…”

  吴忧和吴畏相视一眼,纷纷看向身后的真武殿…那里可正在进行着玉牒传度法会,眼看最后一盏琉璃灯便将燃尽。

  “现在摇人,晚了…”乾少坤冷笑。

  “难虫…饿了…”

  乾生吾推了推金丝框眼睛,冰冷的眸子里泛起一抹寒光。

  噗嗤…

  话音刚落,一声轻响划落,猩红的鲜血缓缓滴落…

  张凡低头望去,便见一道黑漆漆的影子透过后背,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我踏马…”

  “居士…”

  吴忧,吴畏面色骤变,缓缓后退,一道巨大的阴影缓缓升腾,足足有三米多高,看不清样貌,浑然一片,好似披着黑暗正在蠕动的虫子。

  “这便是难虫…”吴畏喃喃轻语,只觉得山中温度骤然降低。

  丹书中记载,人身有百零八虫,关乎体,牵乎命,生老病死,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人体之中,生来便有一百零八种虫子,关乎性命,牵扯生老病死。

  譬如难虫,人一生有多少灾难,都与这种虫子有关。

  后来圣人尝百草,驱儺治疫,这些藏在人体之中的虫子大部分也就消散不见。

  滇南乾家,不知从哪里获得炼制难虫之法,并且成功炼制出一条,后来被真武山降服,镇压于伏魔井中。

  如今,这条难虫终于出世了。

  “若见其难,必受灾厄!”

  猩红的鲜血顺着难虫的尾巴缓缓滴落,张凡被其高高举起,紧接着轻轻一甩,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胸膛处的空洞触目惊心…

  他的生机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终于死了。”

  乾少坤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先前未曾杀死张凡的遗憾算是彻底弥补了。

  铛…铛…铛…

  狂风呼啸,苍云尽走,一阵古老的钟声幽幽响彻。真武殿前,那最后一盏琉璃灯在燃尽之前,终究熄灭。

  与此同时,一道璀璨金光从真武殿内冲天而起,竟是朝着张凡飞来。

  “那…那是…”

  “玉牒…真武玉牒…”

  一声惊呼响彻月夜!

  真武殿门户大开,夏微生冲了出来,青丝披散,满脸疲惫,嘴角残留着淡淡的血痕…

  她失败了…玉牒传度,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

  谁也未能想到,那枚古老的玉牒,那枚代表真武法脉的玉牒,会在最后一刻突然失控,破空而出…

  玉牒浑圆似珠盘,凤体龙纹刻尘凡,今有天文书丹篆,直教法脉后世传…

  漫漫霞光中,真武玉牒化为一团温润辉芒,竟是直接飞入张凡体内,化入胸膛空洞之中。

  “张凡…”夏微生玉手紧握。

  “真武山的玉牒…传到了一個死人手里?从此法脉断绝…”乾少坤忍不住道。

  就在此时,恍若一片阴影的难虫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竟是朝着张凡的尸体俯冲而来。

  刹那间,一声巨响划落,激起烟尘冲天,将难虫和张凡吞没。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亮在弥漫的烟尘之中幽幽升腾,伴随而来的却是难虫凄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

  “那是…”

  真武山上,风烟俱净,苍云如白狗,明月似珠盘,映照着这恍若定格的一刻。

  一道道骇然的目光纷纷望去…

  尘土弥散,一道身影缓缓浮现,赫然便是张凡,荧荧火光从他眼,口,鼻中喷薄而出,煌煌如红菱缠绕,熊熊似真火降凡,月光揉碎,空气扭曲…

  就连难虫在这种奇异火焰的灼烧下都发出一声凄厉恐惧的嘶吼,周身阴影化灭,露出本来面目。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乾生吾面色骤变,声音近乎颤动,他的脑海中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的心中似有一道声音在狂吼…

  “玄门不传之秘,道家无上神通…”

  “三昧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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