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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太师定天?”窦耕烟一脸疑惑,正要询问。
许师妹先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窦耕烟无语,又怀疑她脑袋“生病”了。
倒是管家周福,很了解自家小姐的情况,没觉得意外,反而很兴奋。
只在兴奋中,也添加了不少疑惑。
“小姐,你应该说了一句谶语,与羽凤仙有关,就是‘羽太师定天’!”
“喔,我想起来了,这的确是一句谶语。”
许师妹像是突然找回丢失的记忆,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接着恍然又被疑惑取代。
“这句谶语是何意?”
“不晓得,小姐再仔细想一想。”周福期待地看着她道。
许师妹喝了杯茶,默默静思半个时辰,摇头道:“我只能确定这是一条谶语,但‘定天’是何意,还不太明白。”
窦耕烟道:“谶语不都很简单、很容易理解吗?连你都不懂何为‘定天’,别人更加不明白。
大家都不懂,这条谶语便没任何意义。”
许师妹沉吟道:“谶语多数简练直白,老百姓也能听懂。
只是真正的天命,往往藏在更深处,与我们理解的有不小的偏差。
这条谶语应该也不例外。
若要明白其基本含义,倒是不必往复杂处想。
‘羽太师定天’就是字面意思。
真正的天命会有偏差,但偏差不会大到南辕北辙,完全理解错。”
“‘羽太师’还好说,大概羽凤仙要成为正式的大秦太师。
可‘定天’的字面意思是什么?
三十三天,天下,还是‘老天爷’?”窦耕烟问道。
许师妹道:“完全按字面意思,别想太复杂,‘天穹’的可能最大,‘天下’次之。”
“定天穹,是何意?”窦耕烟疑惑道。
许师妹摇头道:“姐姐不明白,我也想不出。
不是谶语有问题,谶语依旧简单直白。
奈何咱们的阅历,终究浅了些。
得找活得久的金仙大能来解谶语。
现在我能说出来,却解不出。
或者,等几年,等征兆自己出现?”
窦耕烟点了点头,问道:“羽凤仙,你可见到了?她气象如何?”
“她的气象是假的,面相也是假的,甚至连她这个人,也有点假。
我只能‘看到’这条谶语,再难看到其它。”许师妹道。
“她是假的?我感觉她是真的呀!”窦耕烟怀疑道。
哪怕只隔着老远眺望了一眼,她也敢肯定,那是儿时小伙伴无疑!
“她是真的,也是假的。她不仅用天机术伪装了气象和面相,应该还用了身外身的术法,今天来参加大朝会的这个,铁定不是她的本体。”许师妹语气肯定道。
窦耕烟赞叹道:“许师妹不愧是天下第一相士。
仅仅是身外身,她还遮掩了气象,依旧被你用谶语的方式,勘破了天机。”
许师妹皱眉想了想,道:“或许,这条谶语不是我说的。
我今天能将它说了出来,是因为它之前已经存在。
若让我自己窥探这一天机,非得呕血数升,双目失明数年不可。
不会只今天这点小小的反噬。”
窦耕烟惊道:“妹妹是说,已有人窥探到羽凤仙的天命,早说出这句谶语,只是谶语没传开?”
许师妹轻轻点头,叹道:“神州奇人异士、玄法秘术,何其多?
我这个‘天下第一相士’,不过是亲友们帮忙造势,为我扬名,吹捧出来的。
我若当真,我就是个自大的蠢货。”
“妹妹千万别妄自菲薄,你的相术,蓬莱仙岛很多金仙前辈都自愧不如。
神州凡间,不可能有人超越你。”窦耕烟语气肯定道。
——姐姐你一个外邦来的土蛮,对咸阳的普通小事都大惊小怪,还敢论神州仙道的深浅?
许师妹心里感动的同时,难免有些腹诽。
许师妹心里编排“敬爱的窦姐姐”,的确不应该。
但她的心里话,也没说错。
神州,水太深了。
小羽自认天机术更新到3.0版本后,不说自身天下无双。
至少天下无双的天机术,也难以窥探她的虚实。
可今天她甚至没察觉到自己被许师妹窥探。
李斯、冯去疾、尉缭子等大秦朝臣,也没感觉。
至少许师妹只用肉眼去看她的面相时,小羽没一丁点异样之感。
因为许师妹真的只是看相貌。
望气也非粗暴直接地望头顶“人气”,而是通过面相,间接推断气象状态。
走在大街上,太多人看到小羽的相貌。
许师妹的目光,和众多路人一模一样,没任何区别,没使用任何神通秘法。
直到许师妹说出“羽太师定天”,小羽才没由来一阵烦躁。
不过,此时她已经来到朝堂上。
即便心有旁骛,暗中掐算,也不能找到心焦的具体缘由。
太后正在问她话呢,她还没法分心太多。
“羽天师,孟太师哪里去了,你可晓得?”
“臣只知道孟真君挂印而去,连天师令牌也留在钦天监正堂。他如今在何方,的确不清楚。”
小羽用眼角余光,在左右文武大臣身上扫了一圈。
发现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她,眼神还很复杂。
——看来今日朝会,与太师之位有关。
她心中有了明悟,却不怎么担心,甚至不太在乎他们的想法。
最近一段时间,她哪里都没去。
没为太师之位跑门路,没主动拜访太后,大过年也没四处走动。
别说咸阳城内的权贵,就连三圣母,在年前邀请她去华山参加“新春仙女会”,她都以年关工作繁忙,给婉拒了。
大年三十,甚至没喊蛋子侄儿吃团圆饭。
她一直在钦天监修炼《徊风混合山水炼神》。
现在她对拜义父,都没多大兴趣。吃撑了,消化困难。
若非太后派人去钦天监喊她,她都不会参加新年的第一场大朝会。
小羽的淡然,让赵太后心中很不爽,“羽天师,朝中大臣认为,既然孟太师挂印而去,就应该选出新的太师,让钦天监恢复正常运转,你觉得如何?”
小羽问道:“太后所说的‘正常运转’,是指什么?
臣如今吃住都在天皇殿,没发现三部九司有什么问题。”
李斯问道:“羽天师,今年钦天监可有举行祈福仪式?”
小羽点头道:“大年三十那天,我写了一份疏头给玉皇大帝,祈求老天爷庇佑大秦风调雨顺、国祚绵延。”
她真不是糊弄李斯。
钦天监三部九司的工作,她基本上熟悉了。
纵有疏漏之处,关真人、阳礼道童、灰鹤真人、何林,都会提醒,并从旁协助。
除夕为王朝祈福,就属于太师的本职工作。
她没玩忽职守。
可惜她送给玉帝的金册,并没得到回应,连大灭爸都没激活。
玉帝大概看到了,却对里面的内容不屑一顾,不肯投入一个念头的精力。
李斯道:“除此之外呢?”
“我都向玉帝祈福了,还能干啥?”小羽道。
李斯道:“当年先皇还在世时,会举行盛大的祭天、祭祖仪式。
短则数日,长则持续三十六天或四十九天的水陆大会。
全城百姓围观,朝中文武百官参与,盛况超越了年节本身。
只有如此盛会,才能感动天地,慰藉先祖,凝聚民心。
如今的钦天监,可有足够多的天师,来主持这等规模的祭祀?”
小羽笑道:“丞相这身朝服,不够华丽呀!”
她又扫视其他人,“还有诸位大臣,你们看看自己,大过年的,穿得和平日一模一样。
如此平淡无奇,如何能在来年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让大秦再次伟大?”
“羽天师,穿什么衣服,和干好自己的工作,有什么联系?”御史大夫冯劫皱眉道。
博士叔孙通沉声道:“羽天师,你已入咸阳多日,身为朝中重臣,怎么还不知我中华礼仪?
朝服就是最庄重的礼服。
无论什么节日,什么活动,都该按照礼制,穿上对应的朝服。”
小羽道:“刚才李丞相嫌弃钦天监的祭天仪式,不够奢华盛大。
我寻思着,朝服之于百官,不就如同仪轨之于天师?”
冯劫、叔孙通等大臣表情一滞,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人家不是在说朝服,在借朝服骂李丞相无知、不懂礼呢!
李斯漠然道:“祭天仪式岂能等同于朝服?
仪式越宏大,越能感天动地,越——”
“呵呵呵!”小羽用轻笑将他的话打断。
李斯喝道:“羽天师,朝堂之上,你如此失仪,是在轻慢众臣与太后吗?”
“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抱歉,我没忍住。”
小羽笑着向太后与众臣稽首,“臣失仪了,陛下见谅。”
太后皱眉道:“李丞相哪里说错了?”
小羽道:“丞相、太后,还有诸位,你们不是天师,不懂天师之道。
天师道的精髓,在于心。
以人心感天心,天人交感,即为天师。
仪轨只是表象,是用来向老天爷表达虔诚恭敬之心。
先皇时期,钦天监的金仙都能装一箩筐,大秦国力鼎盛。
量力而行,能够举行持续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法会。
如今钦天监衙门内,正式的天师刚过半百之数,大秦也不如从前。
量力而行,就该如臣做的那样,别折腾,只带着天师在天坛祭天祈福。
就像百姓祭神,丰收年供奉猪头肉。
灾年则奉上一叠子烧饼,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硬要把儿子卖了换钱,买猪头肉供奉神灵。
卖儿祭神,有道德的正神,不会感念他的虔诚,反而要判他大罪,降下灾厄惩罚之。
还是如臣先前所说,朝臣有朝臣的礼仪,我们天师也有自己的规矩。”
太后微微颔首,“羽天师所言,也有道理。朕不是天师,之前有些想当然了。李丞相,你觉得呢?”
李斯道:“臣与天下名士交往,其中修炼天师道的炼气士,数以百计。
名录天籍的上仙,也有数十位。
臣岂能不懂天师之道?
臣的意思是,钦天监的仪式可以简略,但钦天监得有精通盛大仪轨的天师。
不去做,和没能力做,是两码事。”
小羽又笑了,“李丞相,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听进去呀!
仪轨如衣服,大臣们的衣服再华丽,能靠衣服,让自己负责的政务变得更好?
当然,如李丞相这等千古名相,能力足够,也可以追求华服。
只是华服始终不是重点。”
李斯道:“只有最好的天师,才配得上大秦。
最好的天师既精熟各种祭祀仪轨,能主持盛大的法会,还掌握其它天师技法。”
小羽叹道:“惭愧!我对祭祀仪轨远称不上精熟,上次祭天,也是几位真人现场教我。”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从仪轨入手?不就是知道你不行,还要关真人教嘛!
李斯面上浮现淡淡的轻蔑之色,“所以我们需要更好的天师!”
小羽摸了摸鼻子,笑道:“李丞相果真是外行人。我不熟悉繁复的仪轨,可我就是你口中的‘天下第一天师’,有祖天师之姿。”
李斯愕然。
这家伙脸皮怎么这般厚?
这里是朝堂啊!当着众臣的面吹牛,事情传出去后,她不要面皮了?
小羽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李丞相,你去问一问你的天师朋友。
最近神州仙界,是不是都在流传我的故事。
他们是否都在震惊——羽凤仙果真天生圣人,她在天师道上的天赋,简直前无古人。
或者惊叹‘羽凤仙有祖天师之姿’。”
龙椅上的太后,都替她感到脸红。
众臣窃窃私语,对她指指点点。
李斯却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龙椅下方、丹墀之上的嫪毐,也皱起眉头。
沉默了一会儿,李斯缓缓道:“说是‘神州仙界’,有些夸大其词。
不过,在关中地界,在华山仙府,的确有炼气士,不明真相,胡乱猜测。”
小羽不想再跟他鬼扯了,直接问道:“李丞相到底想说啥?总不能在朝堂上,讨论关于我的传说吧?”
李斯手持笏板,朝太后弯腰一拜,道:“臣以为,钦天监不可一日无‘太师’。
如今孟真君挂印而去,朝廷应当张榜昭告天下,邀请三界有德之士来咸阳匡扶大秦社稷。”
太后面无表情看向小羽,问道:“羽天师,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们是一群不识好歹的蠢货!
小羽心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