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表情纠结,道:“我感觉中原局势的发展,将与小千世界中的经历,有很大不同。”
樊哙疑惑看向卢绾与夏侯婴。
他没穿越过,不晓得小千世界的经历与现实有哪些不一样。
卢绾仔细想了想,道:“季哥的意思是,小千世界只有‘假羽太师’一个人厉害,而我们盘古世界,仅仅一个李斯,就能让神州豪杰难受不已,导致太公他们被抓走?”
刘季心中暖和,还是这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了解自己啊!
“这只是一方面。小千世界不能完美模拟盘古世界,我们早已知道。
小世界的假羽太师,其实有李斯、烈阳王等人的影子。
毕竟我们盘古世界的真羽太师,几乎不干‘正事儿’,一直在重构地脉。
真正与神州豪杰对弈的,是李斯、冯去疾、烈阳王等人皇留下的老臣。
一个假羽太师,将他们都包含在内。”
夏侯婴问道:“季哥主要是看不透什么?”
刘季反问道:“诸位兄弟,你们说,此时此刻,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谁?”
“当然是大秦朝廷,是李斯、羽太师,不然还能是谁?”周勃道。
“我说的‘我们’,非神州豪杰,而是我和你们。”刘季摇了摇头,伸手指自己与室内众位兄弟。
樊哙面色一变,“季哥你不是说,反秦联盟已经达成共识,先灭秦,再考虑争霸中原吗?
如今大秦未灭,你们甚至刚结束东海盟会,不至于立即内讧,有神州豪杰对我们出手吧?”
刘季叹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先冒头。”
卢绾面色数变,道:“季哥的担忧,不无道理。景季哥一直在催促楚王,要他立即集中兵力往北打。
先入单父,再攻昌邑,与彭老大会师于巨野城下。
先帮彭老大拿下巨野,有他当后背,可往东入泗水,也可往西攻略砀郡与东郡。
在战略上,我们将游刃有余。
楚王明明在穿越小世界时,实践过这一战略,却优柔寡断,担心被秦朝主力盯上。
现在只因项梁公快速结束会稽战事,有了向西跃进的趋势,楚王立即急了。
虽然往泗水打,也是小千世界实践过的战略,对西楚也有巨大的好处,但让楚王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是项梁公的威胁,而非他早已制定的战略。
今天他将项梁公当成重大威胁,立即展开行动。
来日我们若成了别人眼中的威胁,会遭遇什么?
唉,现实世界终究不同于穿越世界啊!
穿越时,大家都知道一切都是虚幻,可以不受利益诱惑。
现实的盘古大陆,谁退让了,便真的失去了。”
刘季竖起两根手指,沉吟道:“今年、明年,我们有两大战略要完成。
首先是提升我们自己。
我担任治粟都尉,不是一时冲动。
卢绾与阿婴都晓得,我在小世界经常干治粟都尉。
管粮草三大好处,第一,安全!还是我先前说的,遍观《封神旧事》,运粮官最为安全。
第二,我们手中有粮,自己兄弟和我们的婆娘,绝对饿不死。
最后,掌握了粮食,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大军的命运。”
——一旦我的预感成真,反王内讧,景驹出事,我们能立即接手西楚的军队。
他扫视一众若有所思的沛县老哥们,缓缓道:“治粟都尉也是都尉,手下有兵有将。
即便在郡内作战,五千能战之兵,也需要至少一万运粮的辅兵。
我为都尉,你们皆为将领,麾下将有数以万计,甚至十几万的民夫。
这两年,你们要对手下之人进行仔细辨别。
阿婴,卢绾,还记得在小世界中,我们跟项梁公学到的技巧吗?”
卢绾道:“季哥说的是养士技巧?”
刘季微微颔首,感慨道:“过去吴县每有徭役或丧事,项梁公便担任主办人。
他私下用兵法来部署人员、号令群众,以辨别他们的能力。
这种技巧,岂是天生而来?项家乃万年豪族、世代为将,这是万年传承下来的智慧啊!
我们掌管征粮、运粮之事务,本就把民夫编为军伍。
以项家辨认贤才、收养门客之法,轻而易举将民夫中英才一网打尽。
如果两年内能征调十万民夫,从中二十抽一,也有五千精兵了。”
周勃眼神闪烁,道:“我们没穿越,不懂以兵法辨认、收编贤才的技巧。”
刘季微微一笑,“你们跟着我做,我手把手教你们。”
夏侯婴满是感激与敬佩地说:“在小世界穿越时,也是季哥教会我和卢绾。”
“多谢季哥!”卢绾、樊哙等拱手道谢,欢喜非常。
他们都是聪明人,太明白这种“公卿专属智慧”的意义。
刘季嘿嘿笑道:“我不仅要教你们项梁公的‘兵法辨贤之技’,还要教你们景家的‘藏权于微末’之法。”
“什么藏权,什么意思?”周勃一脸渴望地问。
刘季道:“景家根基在砀郡,秦嘉却在千里外的薛郡。
你猜景家怎么收服秦嘉,又是怎么帮秦嘉在薛郡、琅琊、东海等郡府发展势力,成为一群草头王的首领?”
周勃皱着脸道:“的确有些奇怪。如果我还是沛县的吹鼓手,或者在守备营当弓手,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留县反王秦嘉,与砀郡景家有关系。”
刘季道:“单单在薛郡,就有三百个‘吏’,二十多个令史或狱掾,是景家的人。
要么是景家小宗,要么是景家养的士。
职位都不算高。
如果到了县尉一级,就会让李斯、冯去疾知晓姓名与来历。
可李斯若想知道薛郡某个县的令史是谁,他无法脱口而出,得调查文档。”
“唉,这些万年王侯之家,果然不是王陵、萧何那样的豪绅能比的。”樊哙叹道。
“差太远了。”刘季道:“但这不是血统,是技巧。血统的尊贵是天生的,但技巧与智慧可以学。
在楚王麾下,我们不能做得太明显,却也不能放弃在攻占的郡县,安插我们自己的‘士’。”
周勃道:“看来这两年不统兵打仗,我们也有很多事能做。”
“提升我们自身,只是两大战略之一。”刘季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第二大战略,是想办法救回我们的兄弟。
萧大人、曹参、韩信他们,被沛令判定为我的朋党,先被调到混海侯手下,又被李斯迁到北地担任县令或县尉。
咱们先联系上他们,再找机会将他们弄回来。
要让他们安心回归,得让他们家族脱离秦朝掌控。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儿,但我们有两年时间。”
卢绾问道:“不先救太公吗?”
刘季犹豫了一下,道:“我爹先不用管,等灭了大秦,再接他们回来也不迟。”
“等灭亡大秦我们能等,太公他们能等?”卢绾道。
刘季叹道:“救我爹他们太难了。萧何曹参他们本就是修炼异术的武者,给他们创造机会,他们自己都能逃回来。
我爹他们却是累赘,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划不来.咳咳,我的意思是,浪费人力物力,还救不回来人,划不来。”
夏侯婴道:“我有龙马,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北方?”
“不用你折腾。”刘季嘿笑一声,道:“等楚王拥兵十万,等西楚拥有上百座城时,我们能轻而易举号令鬼神,或者干脆使唤炼气士。”
说完他站起身,道:“子房先生来找我了,你们散了吧。”
说完,他朝周勃使了个眼色。
周勃掐诀念咒,周围闪过五色灵光,屏蔽声音与感知的无形结界被解除了。
他们只是不能练全所有天罡地煞神通,并不是一门也练不会。
当然,也有人天赋实在太差,真的一门秘法也没练成。
等刘季走出院子,张良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两三分钟。
很显然,张良是晓得结界的存在,猜到他在屋里说悄悄话,没上去打扰。
“刘兄,你放弃领兵大权,而自领治粟都尉,似乎别有深意呀!”张良笑盈盈道。
刘季叹道:“不瞒你说,我最近风头太盛,自身气运又处于低谷,有些怕了。”
张良惊讶道:“刘兄福缘不错呀,为何说气运在低谷?”
刘季道:“我认识的一个老道说,我在白云仙府耗尽了福运,两年内难成大事儿。强行冒头,恐有性命之危。”
张良盯着他的面庞默默掐算。
刘季立即有所感应,心里却不怎么反感,反而有点小得意。
——连浮丘公他们都看不透我的气象,你个“小天仙”,能算出来什么?
“刘兄说得对,这两年你的确走霉运。你父亲与朋友被朝廷抓了去,似乎不是他们自身的问题,八成被你连累了。”张良道。
刘季眼神怀疑,“子房先生该不会故意顺着我的话说吧?”
张良笑道:“无崖子道长是不是还替你遮掩了气象?你压根不是天魁命星。”
刘季骇得魂儿都快从躯壳里飘了出来。
“你,你认识无崖子道长?”
“没见过,但听说过她在芒砀山渡劫的事儿。”张良意味深长道:“无崖子道长的天机术的确厉害,估计浮丘公他们都没看出来刘兄的伪装。
可惜呀,你遇到了我。刘兄,你说说看,要用什么堵我的嘴?”
刘季长身一揖,道:“我有两壶朱果灵酒,还有满桌佳肴。”
“那咱们还等什么呢?”张良主动往他院子里走。
上了阁楼,端上灵酒与佳肴,又屏退了众人,刘季惊魂未定,盯着张良问道:“子房先生,你的天机术怎么比浮丘公他们还厉害?”
张良摇头道:“别说跟浮丘公那些大仙比。单论天机术,连清河道长都比我强。
你的情况,是我‘抽签’占卜出来的,不需要高明的天机术,纯靠运气。”
刘季疑惑道:“占卜难道不是天机术中的一类?”
张良道:“刘兄糊涂了。凡人难道不能去庙里抽签占卜?
凡人需要摇签、解签,我在心里抽签。
抽签需要什么高明的天机术吗?
抽签简单,解签超出了凡人的智慧,却只是最浅显的命理之术。”
张良这番话说得浅显易懂,刘季完全听明白了。
可越是明白,他越是不甘不服、不可思议。
“如果你用高明的天机术掐算出什么,我也就认了。可子房先生你.难道我气运低到这种程度?随便一张签,就能解出我的秘密?”
张良被他的抓狂表情逗乐了,哈哈笑道:“刘兄不用气恼。不是你运气差,是我今天运气好。
须知抽签占卜,也有个先决条件。
不是你抱着个签筒,就能抽出命运之签。”
“什么先决条件?”刘季问道。
张良提醒道:“往日你都在哪抽签?”
“当然是庙里”刘季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抽签看似不需要天机术,其实抽中命运之签,依旧源自天机术.应该是天机神术!”
抽签的老百姓可以不懂天机术,解签的道人也不需要多高明的天机术。
甚至每根签对应什么,都有标准答案。
可抽签要想灵验,庙里的神灵一定要显灵,且神灵的天机神术得非常高明。
因为信徒是在神灵牵引之下,抽出那根命运之签。
刘季左右看了看,问道:“这里并无神庙,子房先生在心里拜哪位神灵?竟然这么灵验,我也要拜一拜。”
张良笑道:“我拜的是太上老君!”
刘季惊道:“是太上老君显灵了?可老君为何要害我?”
张良沉吟道:“道祖不仅是道祖,祂们还是圣人,是大道本身。
老实说,我也不确定显灵的是兜率宫的太上老君,还是天上的大道。
大概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虽侥幸结成还丹,却一直在人间厮混,尚未登录天籍。
这辈子还没去过兜率宫、没拜见过老祖师呢!”
他使用的“心中占卜术”,只是根本心法中的一个小伎俩。
不是正儿八经的仙法,更不是大神通,只是玄门心法的一种基础运用。
而他的炼心之法就是《太清坐忘经》。
在脑海观想化道状态的道德天尊,让自己达到无为之心境。
“即便真是老君显灵,也不是害你呀!你把自己藏得这么严实,固然防范了小人,也隔绝了君子。”张良又道。
——现在你知道我的天魁命格是伪装,难道愿意放弃韩王成,转而投靠我刘季?
刘老三心里嘀咕,却没冒昧地将这话说出口。
“子房先生,你看出来了什么?我原本是什么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