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尼城来了一个东土修士,自称是东土大唐国人,姓庄,大家都叫他‘庄先生’。
这位庄先生有一手神奇医术,刚来没多久,就治好了城中许多的疑难杂症,所在在达尼城内已是小有名气。
巡城官段干礼走进了达尼城的贫民窟,此处位于达尼城西南角,正好在他的辖区内。
在吠陀国的制度中,将一座城市按照方位分为八个区域,每个区域各设一个巡城衙门,每个巡城衙门设一个巡城官,专门执掌所属区域内的所有政务。
而这八个巡城衙门,则归更上一级的城主府统一管辖。
“上官,那位就是庄先生了。”一个领路的吠舍朝段干礼说道。
段干礼点了点头,不需要仔细辨认,那位庄先生衣著服饰与吠陀国人大不相同,一眼就能看出来。
段干礼走上前去,只见那庄先生正在给一个肮脏的达利特看病,那个达利特的双脚正在发烂流脓,还散发出极其恶心的臭味儿。
那庄先生却丝毫不嫌弃,将一些磨碎的汁液涂抹在那个达利特脚上,然后对那个达利特说道:“好生休养几日,伤口就不会继续溃烂了。”
那达利特坐在地上,朝庄先生连连道谢。
随后那庄先生站起身来,段干礼立刻走上前去,叫道:“庄先生。”
庄衍转过身来看向段干礼,旋即问道:“何事?”
段干礼说道:“我是这里的巡城官,有一些事情要询问一下庄先生。”
庄衍点点头,说道:“请问。”
段干礼拿出一本簿册,朝庄衍问道:“庄先生是从东土大唐而来?”
“不错。”庄衍颔首道:“有什么问题吗?”
段干礼问道:“不知庄先生是否认识东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经的那些人?”
庄衍满脸诧异,道:“取经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了?”段干礼满脸惊讶,“什么时候结束的?”
庄衍说道:“一个多月前就结束了,你们吠陀国没接到灵山的通知吗?”
段干礼道:“我们信婆罗门教的。”
“哦哦!”庄衍应了一声,随后说道:“我与他们不认识。”
段干礼记录了一下,然后又问道:“请问庄先生信什么教?”
庄衍道:“我信天庭。”
“天庭?”段干礼愣了一下,“有这个教门吗?”
庄衍看他那一脸疑惑的样子并未奇怪,而是说道:“城隍神、土地神、灶神、门神,这些神所属的就是天庭。”
“哦,你是说昊天上帝?”段干礼问道。
庄衍点头道:“不错,我信的就是昊天金阙玉皇上帝。”
“明白了。”段干礼点了点头,又将此事记录了一下。
因为有天庭的存在,婆罗门教是根本无法忽略的,如果忽略天庭,那他们就很难在现世三界立足。
所以三相神就在自己之上加了一个‘上帝’的概念,而这个上帝自然就是‘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而有了这个概念后,婆罗门教就可以向信徒解释天庭,解释那些无处不在的隶属于天庭的神祗了。
“拿庄先生你在大唐国内是什么种姓?”段干礼又问道。
庄衍:“.”
“不能回答吗?”段干礼疑惑地问道。
庄衍莞尔笑道:“我们大唐没有种姓制度。”
“什么?”段干礼满脸的吃惊之色,好似有些不相信这话,“没有种姓制度,那大唐怎么治国?怎么治理百姓?”
说到这里,段干礼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无法想象一个没有种姓制度的国家该如何正常运转。
这也正常,他只是一个小官,一辈子连本州都没出过,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婆罗门教和种姓制度。
段干礼不知道该如何记录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动笔。
庄衍见他如此,便问道:“上官怎么不记了?”
段干礼道:“你说你们大唐没有种姓制度,我不知该给你记录什么身份。”
庄衍笑道:“我这样的人在大唐属于方外之人,不受世俗约束,类似于你们婆罗门教里的修行者、仙人。”
段干礼听完大为惊讶,说道:“那您就是尊贵的婆罗门了。”
在婆罗门教制定的种姓制度里面,掌握祭祀的婆罗门是最高种姓,而这些人大多都是修行者,掌握着法术仙力,被称为祭祀、修行者、仙人。
所以段干礼听到庄衍的自比后才会如此震惊,但他却不敢动笔记录,只觉得这事儿有些荒唐。
段干礼思来想去,决定先跳过这个问题,又问道:“庄先生从东土大唐来到我吠陀国,是要做什么事情呢?”
庄衍笑道:“我云游至此,行医八方,见此地受病痛苦者众多,所以停留在此为众生治病。”
“那您也不该给这些贱民治病。”段干礼指着方才那个被庄衍治脚的达利特说道:“他们是不可触摸之人,灵魂与身体都是肮脏的,他们会污染了您的修行。”
庄衍淡淡地道:“我这里百无禁忌。”
段干礼见他这般言语,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大唐国在南瞻部洲,吠陀国在西牛贺洲,相隔何止百万里,风俗人情不同也是正常的。
“只要先生自觉合适就好。”段干礼说道:“不过根据我们吠陀国的法律,给贱民看病是要交税的。”
庄衍问道:“那我需要交多少税呢?”
段干礼道:“看一次病要交十文钱。”
庄衍直接取出一大块银锭,放在段干礼手中,然后问道:“这是一百两银子,能治多少贱民?”
段干礼只觉手中一沉,差点没有拿住,但在反应过来后不禁一脸狂喜,赶紧将那银锭抱在怀里说道:“先生愿意治多少就治多少。”
庄衍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行医交税是假,借机敛财是真。
但他没有揭破,而是开口问道:“那我现在可以继续给这些贱民看病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先生随便看,下官不打扰了。”段干礼说完,直接抱着银锭离开了贫民窟。
与此同时,达尼城城主的儿子佴恢正在苦修,他的苦修方式十分特别,那就是每天用自己的法力诅咒一个贱民。
说起来可能十分荒唐,诅咒别人怎么能称为苦修呢?
然而这在婆罗门教却是十分合理的,因为那些贱民是‘不可接触之人’,高等种姓不会与他们有任何的接触,更不会为他们付出任何事物。
而佴恢每天消耗自己的法力来诅咒贱民,这种行为被他称之为苦修。
苦修是为了获得神的赐福,佴恢每天都会将婆罗门教所有神灵的名字颂唱一遍,然后再诅咒一个贱民。
日复一日,这种苦修他已经持续了十年。
然而最近他却感觉到不对劲,怎么自己的苦修之力便弱了?
佴恢深感惶恐,如果自己的苦修失败,那这十年可就白废了。
在完成今日的苦修之后,佴恢立刻叫来两个首陀罗,让他们去那些被他诅咒的贱民住处查看,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苦修之力减弱。
这些作为奴仆的首陀罗领了主人的命令,立刻前去城中各处贫民股查看那些被诅咒的贱民。
于是他们就发现了为这些贱民治伤的庄衍,这些首陀罗立刻将此事回报给了佴恢,佴恢听完后大怒道:“哪里来妖人,敢破坏我的苦修。”
说完,佴恢便带着人去找庄衍的麻烦,当他们找到庄衍时,他正在给一个身为贱民的小女孩看病。
这个小女孩双目失明,但她的眼睛却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势。
佴恢一见到这个小女孩便知道,这是他前几日诅咒的贱民,诅咒的内容就是让她失明。
只见庄衍用手沾了几滴清水,分别滴在小女两边的眼睛上面,下一刻小女孩的瞳孔便焕发了神采,她转动脑袋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兴奋地道:“我能看见了?!”
而佴恢感觉到自己的苦修之力又减弱了几分,他再也不能忍耐,上前一脚将小女孩踢翻在地,一把抓住庄衍的肩膀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破坏我的苦修!”
转眼转过身来看着佴恢道:“你这么苦修,是无法得到赐福的。”
“胡说。”佴恢道:“我已经苦修十年,马上就要成功了,而你却破坏了我的苦修之力。”
说到这里,佴恢指着庄衍道:“我要诅咒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话音落下,佴恢指尖亮起一道灵光,下一刻诅咒瞬间生效。
但却不是在庄衍身上生效,反倒是佴恢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随后头上的头发迅速脱落,出现了满头的疙瘩血疮。
同时他跌坐在地,脚下散发出一阵浓烈的恶臭,只见他脱掉鞋子一看,自己的双脚竟然也长满了疮,而且正在发烂流脓,又疼又痒,难受至极。
后方的那些首陀罗仆人看到这一幕,吓得满脸苍白,无比畏惧地看着庄衍。
佴恢也也在那钻心的疼痛和巨痒中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绝不是寻常之辈,赶紧大声呼喊那些首陀罗仆人。
那些首陀罗仆人在佴恢的呼喊中回过神来,下一刻纷纷冲上前来,抬着佴恢便逃出贫民窟,返回城主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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