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肉卷,好奇怪的名字…”
“再说,哪有好人会送这种东西给女孩子?真是离谱。”
厉鸢看着那造影奇特的雕塑,脸颊有些发烫,轻啐了一声,却还是珍重的将其捧起。
无论什么,只要是陈墨送的,她都喜欢。
然而刚一入手,就觉得手感不太对。
这好像不是木头?
质地冰凉,非金非铁,还带着雷蜇搬的酥麻感。
“这是用雷击木煅烧的玄铁,其中融入了玄蛟脊骨,有破灭万法之能。”陈墨如数家珍道:“我还在上面刻画了几道法阵,强化了威能,既能用来破阵,也能激发护体灵光。”
此物本名叫“蚀灵骨”,是当初在祠庙中,从那个乙级大妖手里缴获的,经过了陈师傅的一番艺术加工后,才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陈墨已经是天人宗师,而且精通阵道,这东西对他来说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但厉鸢不一样。
她是纯粹的武修,实力虽强,却缺乏对抗道术的手段。
而且作为天麟卫百户,很有可能会面临各种危险状况,有了这蚀灵骨在手,便能多一层保障。
厉鸢将真元注入其中,伴随着一阵嗡鸣,雕塑悬空而起,外型逐渐变成了尖锥形状,四周隐有雷光闪烁,散发着强烈的破灭气息。
“好厉害的鸡肉卷!”
她神色惊叹,这法宝显然不凡,怕是已经接近天阶了!
摆弄了好一会,才发现在桌上还放着一个佩囊,黑底用金线绣着雾罩云山,看起来颇为精致。
“这个也是送给我的?”厉鸢好奇道。
“没错。”陈墨点头道:“这法器尺寸不小,不好随身携带,平时可以放在这须弥袋里。”
“须、须弥袋?”
厉鸢闻言愣住了。
这东西她有所耳闻,是比天阶法宝还要珍贵的奇物!
因为涉及空间法则,寻常的器匠宗师都炼不出来,只有大元皇室,和顶级宗门的首席才可能拥有。
如今就这么送给她了?
“陈大人,这宝贝太贵重…”
“好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在我眼里你才是最珍贵的。”
陈墨不由分说,拉过厉鸢的纤手,逼出一滴鲜血,滴在了须弥袋上。
幽光闪过,代表着法宝已经成功认主。
感受到那似有所无的联系,厉鸢轻咬着嘴唇,低声道:“谢谢陈大人,你对我真好…”
“谢什么,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陈墨揉了揉她的秀发,说道:“试试看吧,正好把你的陌刀也放进去,省的整天都扛在肩上,看起来好像门神一样。”
“嗯。”
厉鸢乖巧点点头。
心神微动,将蚀灵骨和陌刀放入其中,然后又凭空浮现,反反复复玩的不亦乐乎。
“这袋子里的空间还挺大的,如此一来,就能放下更多衣服和道具了,到时候可以变着花样穿给陈大人看。”厉鸢眼神羞涩,心里暗暗寻思着。
“对了,还有件事。”陈墨出声说道:“你帮我写一份文书,等会去麒麟阁的时候要用。”
“好。”厉鸢将须弥袋收起,拿出纸笔,问道:“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大概意思就是,如今火司副千户之位空缺,不便于开展工作,我要申请继续留在司衙理事,每个月固定时间去麒麟阁奏报。”陈墨说道。
啪嗒——
厉鸢手中的毛笔掉在桌上,墨水在宣纸上洇开一片。
她嗓子动了动,有些不敢置信道:“大人要继续留在司衙?”
“当然,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陈墨笑着说道:“这样一来,两头都不耽误,最重要的是能和厉百户在一起…没有你在我身边,真的很不习惯呢。”
厉鸢怔怔的望着陈墨。
就在刚才,她还在因为此事患得患失,没想到对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无论经历了什么,身边有多少纷纷扰扰,陈墨对她的心意始终都没有动摇,这种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是她从小到大都未曾体验过的。
心中积压的情绪再难抑制,喷薄而出,胸腔里充斥着滚烫的温度。
“陈大人,我真的好喜欢你。”厉鸢眼中雾气弥漫,螓首埋在了陈墨肩头。
“我也是。”陈墨伸手帮她拭去泪珠,好笑道:“动不动就流眼泪,这可不像是厉百户的风格,我记得某人可是亲口说过,要把我压在下面来着…”
“别、别提这事了,太丢人了!”
厉鸢脸蛋涨得通红,想起自己曾经“年少轻狂”的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确实做到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大人,你现在有事吗?”厉鸢犹豫片刻,轻声问道。
陈墨说道:“今天得去麒麟阁一趟,但是暂时也不着急,怎么了?”
“难道大人忘了咱们火司的传统?”厉鸢眸中满是羞涩,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有事百户干,没事的话,是不是应该…”
话没说完,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陈墨不假思索,将厉鸢拦腰抱起,朝着内宅大步走去。
反正时间尚早,今天就让小老虎见识一下什么叫宗师之威!
麒麟阁。
整幢建筑共有五层,通体黑墙黑瓦,下宽上窄,好似一柄长剑,巍然伫立在皇宫的东北方向。
四周人迹罕至,幽寂无声,哪怕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第三层书阁内,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众人围桌而坐,除开金、木、土、水四位千户之外,按察宪司和经历司的负责人也全部到场。
首位上坐着三人,左右分别是北镇抚使石靖轩,以及南镇抚使穆真,坐在正中的则是指挥佥事罗怀瑾。
空气安静,针落可闻,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叶紫萼微微皱眉,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她也没想到,自己去南疆的这段时间,京都会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南城街区被炸个稀烂,百姓们更是死伤惨重,听说就连储君都差点出事了…
不过她还是第一天上班,对于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往常开会,最多也就咱五所的千户参加,怎么今天连来南镇抚司的人都来了?”
“还有罗大人居然也亲自到场…”
叶紫萼凑到云河旁边,低声问道:“云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等会你自然就知道了。”云河面无表情道。
这段时间叶紫萼不在,水土两司的事情全压在他一人身上,心中怨念颇深,自然是没什么好脸。
“嘁,不说就算了。”
叶紫萼清清嗓子,直接开口问道:“罗大人,咱们都在这坐了一刻钟了,不是有说重要事情通知吗?还在等什么?”
罗怀瑾眼睑低垂,淡淡道:“人还没到齐呢,叶千户稍安勿躁。”
叶紫萼环顾四周,皱眉道:“还有谁没到?”
能让两名镇抚使和一名佥事在这苦等,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架子?
难道还能是指挥使大人不成?
“让你等就老老实实等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石靖轩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是…”
叶紫萼没再多说什么。
即便她脾气再冲,顶头上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惹了石靖轩,从进门开始,脸黑的就像锅底一样,还能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安的情绪。
众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从巳时一直等到了未时。
就在叶紫萼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一名干事推门进来,垂首道:“启禀大人,火司千户到了。”
正在闭眼假寐的罗怀瑾睁开双眸,颔首道:“让他直接过来吧。”
“是。”
干事应声退下。
“火司千户?”
叶紫萼眉头蹙起,心中满是疑惑。
白凌川早就死了,火司千户之位一直都是罗怀瑾兼任,哪来的新千户?难不成是空降过来的关系户?
能让这么多人等待数个时辰,排场未免也太大了吧!
踏,踏,踏——
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一道挺拔身影步入书阁。
叶紫萼扭头看去,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他?!
“陈大人,可算把你盼来了。”
罗怀瑾露出一抹笑容,竟是直接起身迎了上去,其余人也纷纷从座位站起。
“罗大人?”
陈墨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本以为今天过来就是交接一下工作,区区一个千户,在外人看来可能是位高权重,但在麒麟阁不过只是入场券而已,应该也没人会特别关注此事。
所以在司衙跟小老虎厮混了一上午,眼泪都流干了,这才溜溜达达的前来报道。
结果刚进大门,就被人带到了三楼。
如今瞧这样子,该不会是一直在等他吧?
看出了陈墨的困惑,罗怀瑾笑着说道:“今天恰好是衙参,又赶上了陈大人上任,自然是得等你到场才能举行会议了。”
陈墨还没回过神来,又有两道身影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子身材魁梧,龙行虎步,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身旁是个年长女子,两鬓稍显斑白,但双眸晶亮,眉眼间英气十足。
“盛名之下无虚士,久仰陈大人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男子挥手寒暄道。
“阁下是…”陈墨迟疑道。
“北镇抚使石靖川,那位是南镇抚使穆真。”罗怀瑾出声介绍。
听到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陈墨急忙拱手行礼,“下官见过石大人,穆大人。”
“不必多礼。”石靖川伸手将他托住,语气亲切道:“陈大人接连立下天功,堪称吾辈楷模,若不是这边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早就想去陈府拜访了。”
“呵呵。”
罗怀瑾闻言嗤笑了一声,冷冷道:“石大人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当初陈墨去裕王府抓人,也不知道是谁突发恶疾,躲了半个月都不敢露面。”
楚珩的案子,本就该由上级接管。
结果石靖轩和副官双双告病休假,直接把烂摊子扔给了他。
这也就是陈墨争气,硬是给办成了铁案,否则他这个兼职千户也得惹上一身骚!
当面被拆台,石靖轩表情稍显尴尬,讪讪道:“巧合,纯属巧合,不过罗大人可以放心,日后陈千户再办什么案子,下官一定全力配合,绝对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
陈墨有点发懵。
这位石大人未免也太客气了吧?
怎么感觉两人角色互换了似的,到底谁是谁的上司啊?
这时,穆真开口说道:“事发当日,楚珩从诏狱脱逃,还残害了数名狱卒,多亏陈大人将他中途截杀,才算是挽回了我天麟卫的颜面。”
一双锐利的眸子打量着陈墨,好奇道:“听说你早就猜到楚珩要越狱?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穆大人过誉了,是下官想的太过简单,其实完全有可能避免此事发生,也不至于会搭上那么多兄弟的性命。”陈墨语气低沉,眸子微微发冷。
他看出了楚珩有古怪,所以才把人关进了黑狱,还给了狱典一枚传讯符。
本以为是万无一失,却没想到楚珩体内藏着的竟是妖主的一缕神念,这也导致所有狱卒尽数身亡,只有狱典一人侥幸活了下来。
虽说凶手已死,但这代价未免也太惨痛了。
“陈大人不必自责,如果不是你,楚珩如今可能还在逍遥法外呢。”
穆真摇头道:“想要拔除毒瘤,岂能不伤及肌骨?只要能枭除恶首,纵使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总比某些尸位素餐、遇事就躲的人强多了。”
石靖轩眼睑挑了挑。
这女人话里含沙射影的,骂谁呢?
“行了,时辰不早了,开始集议吧,还请陈大人先行落座。”罗怀瑾说道。
“是。”
陈墨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所有视线齐刷刷的聚焦在他身上。
对于这个在半年内连跳三级、打破了大元历史的传奇人物,众人心中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然而,即便早就知道了陈墨的身份,亲眼得见后,还是难免感到惊诧。
这人实在是太俊,也太年轻了。
很难想象,此前那种种壮举,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完成的。
陈墨落座后,扭头看去,发现旁边坐着的还是个老熟人。
“叶千户?”
“好久不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南疆之行可还顺利?”
虽说叶紫萼曾经给他下过春药,但也算是无心插柳,让他和凌凝脂的关系有了突破的契机,而且那本《洞玄子阴阳三十六术》也确实好用。
心中对这女人倒是没什么恶感。
叶紫萼一脸呆滞,语气艰难道:“你怎么成千户了?”
明明她走的时候,这人才刚刚升官,如今一回来,又成了火司千户?
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陈墨摊手道:“叶大人应该知道,我最擅长什么…”
“走后门?”
“…是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