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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章 入我门者,皆得真传

  看着张远离去,众弟子目光复杂,交织着敬佩、疑虑与一丝畏惧。

  有人低声议论,脸上带着由衷的赞叹:“这位张师弟虽然才来玄玉观不久,但其品行和修为,真是一等一。”

  旁边一人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难得的是修行高深,还舍得分享心得,两日之后玄玉崖,我王子腾一定要去。”

  也有人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道:“如今观主不在,赵坤师兄压制张远师弟的心思昭然若揭,去听道,恐怕不妥…”

  说这话的弟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怕被人听见。

  不远处廊柱后,代观主赵坤面沉如水,冷冷地“哼”了一声,袍袖下的手指微微攥紧。

  他身旁的李玄,双目眯成一条缝,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凑近低声道:“师兄放心,到时候我寻观中讲经博士周师叔去,定教他当众出丑,颜面扫地!”

  张远步履沉稳地回到自己的洞府。

  石门关闭,隔绝外界喧嚣。

  他静立片刻,感受着体内悄然涌动的一丝奇异力量。

  那是方才讲经助人突破时,引动洪荒天道反馈而来的一缕精纯道韵反哺。

  他嘴角微扬,这正是他想要的。

  在接收这丝洪荒天道之力的瞬间,他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将一丝更精微、更坚韧、代表着大秦意志的天道本源之力,如同种子般融入其中。

  “原来还可以以这等方法,凝聚大道,悄然扎根…”

  张远心中明悟。

  这比单纯依靠战斗传播武道印记,更为精妙隐蔽,也更契合此方天道的接纳尺度。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壁,望向藏经阁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多了几分锐利与谋画。

  “光是玄玉观,那些典籍就已经能让我推演出如此多后续功法,窥得天宫功法之秘。”

  “洪荒浩瀚,各观各派乃至天宫所藏,必然更为惊人…”

  他心中盘算着。

  “只是要想进藏经阁翻阅更高层的典籍,需要天功。”

  赚取天功的途径,要么斩杀强大作乱凶兽或妖族,要么解决重大边境冲突,如如平息铁羽鹰族与玄甲鳄族之战。

  或者是寻获上交珍贵天材地宝,如地脉血菩提级别的、完成天宫下达的特定危险任务…每一项都凶险异常,且可遇不可求。

  张远之前那三枚天功,也是跟镇守观收获极为不对等,观主过意不去,才赏赐给他。

  “要想靠天功换取自由翻阅所有典籍的机会,需要太长时间,且易引人注目。”

  张远微微摇头,否决了这个按部就班的途径。

  一个更直接有效的目标,在他心中清晰浮现:“观主,成为观主,就能凭借镇守观观主身份,名正言顺、直接翻阅观中所有典籍!”

  “那就一步一步来,先从这玄玉观开始。”

  两日之后,晨曦微露。

  玄玉崖。

  壁立千仞,终年云雾缭绕。

  崖顶平台开阔,似被巨斧劈开。

  一面是深不见底的幽谷,云海翻腾,灵气如雾霭般流淌。

  另一面则遥望连绵起伏的苍莽山脉,气势磅礴。

  晨风清冽,带着草木与岩石的清新气息,吹拂着崖边稀疏的古松,。

  松针轻颤,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更显此地空灵寂静,仿佛天然的道场。

  时辰尚早,数道身影,便已悄然出现在崖顶边缘,或附近的巨石之后。

  他们或站或坐,气息内敛,皆是玄玉观的镇守使。

  这些身影,并未立刻靠近中心讲道之地。

  反而保持着距离,彼此之间眼神交流,复杂难明。

  敬畏、好奇、期待、担忧、以及一丝对赵坤态度的忌惮,清晰地写在他们脸上。

  有人下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兵器,有人则闭目调息,却难掩心绪的波动。

  再过片刻,李玄的身影出现在崖顶入口,他身旁跟着一位身着深蓝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

  正是观中地位尊崇、专门负责为弟子剖析功法疑难、每次讲经,都需付出不菲报酬才能请动的讲经博士。

  周显。

  “是周师叔!”

  有人低呼出声,脸上难掩惊色。

  “李师兄把周博士请来了,这下…”

  “坏了,张师弟怕是要难堪了…”有人心生惊慌,下意识想往后退。

  李玄将众人或惊或疑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听听这位张师弟有何绝妙见解吧!”

  “躲在后面作甚?枉费修行这么多年,连听个道都要瞻前顾后?”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躲在暗处的几位镇守使,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有的尴尬地走出来。

  有的则抬头挺胸,面上露出一丝不忿,但终究无人敢反驳李玄。

  更多的人沉默着,从藏身处走出,默默地在崖边寻了位置盘膝坐下,目光都聚焦在平台中央,那块光滑的巨石上。

  一时间,玄玉崖顶安静下来。

  十余名镇守使静静盘坐,呼吸悠长,衣袂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周身有淡淡的灵气光晕流转。

  他们如同扎根于岩石的青松,带着炼气士特有的出尘与凝练,等待着讲道者的降临。

  只有风声、松涛声和崖下云海无声的涌动,构成了一幅静谧而庄重的画卷。

  片刻之后,一道青色身影自山下云雾中缓步而来。

  他步履从容,仿佛踩在无形的阶梯之上,每一步落下,脚下都漾开淡淡的灵气涟漪,踏空而行,如履平地。

  正是张远。

  他轻飘飘落在平台中央的巨石上,身姿挺拔如松。

  早已在此等候的青玄子悄然靠近,压低声音提醒道:“张师弟,李玄身边那位是讲经博士周显,此人于功法理解上极为精深,言辞犀利,专挑错漏。”

  “你今日讲经务必谨慎,万不可被他寻到言辞,或道理上的错处。”

  张远目光扫过李玄身边的周显,神色平静无波,对青玄子微微颔首:“多谢青玄师兄提醒。”

  李玄见张远无视自己,心头火起,面上却挤出笑容,再次扬声道:“张师弟这排场可真是不小啊,你看看,大家都在等你,我等已经饥渴难耐,想听听张师弟如何阐释大道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揶揄和挤兑。

  张远依旧没有看他,仿佛李玄只是空气。

  他缓缓在巨石上盘膝坐下,姿势自然而沉凝。

  就在他坐定的那一刹那,周身气息骤然一变。

  方才的沉凝内敛,瞬间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空灵与浩瀚。

  仿佛他本身已融入这方天地,成为了玄玉崖灵气流转的一部分。

  崖顶的风,似乎都为之轻柔,云雾也仿佛凝固了一瞬。

  一股无形的道韵以他为中心,缓缓弥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崖顶。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如同清泉流淌,直指心扉。

  他讲的并非具体的某层功法口诀,而是从《玄玉归真诀》的立意根本切入。

  阐述其“归真”二字的真意在于溯本求源,契合天地元气的自然流转,而非刻板地遵循天宫传下的固定行功路线。

  他结合自身推演出的更高层次理解,将复杂玄奥的道理,化繁为简,深入浅出地剖析开来。

  张远神念微动,识海中“大道金珠”微微旋转,配合“命衍十三术”的推演之力,将他对洪荒天地元气的本质理解、以及对《玄玉归真诀》本源奥义的洞悉,转化为最契合听众当下境界的道音。

  他看似平静讲述,实则每一字每一句,都引动着玄玉崖周遭的天地灵气,使其更加活跃精纯地环绕在听道者周围,无形中助益其感悟。

  在听经人的角度,那感觉无比奇妙。

  起初,有人还带着审视或看热闹的心态,但当张远的声音入耳,却仿佛有甘霖洒落干涸的心田。

  那些困扰他们许久的修行关隘、功法运转中的滞涩之处,在张远大道至简的阐述下,竟如冰雪消融般豁然开朗!

  灵气不由自主地顺着全新的感悟路径运转起来,修为壁垒竟有松动的迹象。

  众人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复杂、怀疑,迅速转变为专注、惊喜,乃至沉醉。

  他们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这玄妙的大道之音中,浑然忘我。

  李玄起初是抱着挑刺的心态,嘴角挂着冷笑。

  但当张远讲到《天罡炼形法》中关于“引地脉罡煞淬体,化外力为内劲,而非一味硬抗”的精妙见解时,李玄双眼猛地瞪大,心中如遭雷击!

  这正是他苦修此功法多年,始终摸不到门径的关键一点!

  巨大的惊喜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叫好。

  但这惊喜只持续了一瞬,立刻被更强烈的尴尬和愤怒取代。

  这份醍醐灌顶的领悟,竟来自于他意图打压的对象!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强压住翻腾的心绪,急忙转向身边的讲经博士周显,声音带着急切和一丝告状的意味:“周师叔,您快听听,他这说法,分明是妄加揣测,悖逆天宫所传正法…”

  然而,他话未说完,就被周显抬起的一只手止住。

  周显此刻脸上无比的专注,甚至带着一丝震惊和欣赏。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讲经中的张远,对李玄的催促充耳不闻,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低沉而郑重的话:“噤声!继续听!”

  李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红白交错,如同开了染坊。

  他看着周显那副如获至宝、沉浸其中的模样,心中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远止住了话语。

  崖顶一时陷入奇异的寂静,只有道韵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

  一众弟子如梦初醒,脸上带着意犹未尽和深深的震撼,短暂的沉默后,如同炸开了锅,无数问题争先恐后地抛出:

  “张师叔!您方才所言‘气行隐脉,如溪潜渊’是何解?”

  “张师兄!关于《引气通玄篇》第三转的瓶颈…”

  “张师叔,那‘罡煞化劲’,弟子愚钝,可否再详解一二?”

  面对七嘴八舌的提问,张远面色平和,一一耐心解答。

  他言简意赅,直指要害,每次解答,都仿佛点破一层窗户纸,让提问者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欣喜和感激之色。

  最终,张远解答完最后一个问题,目光平静地抬起,越过众人,落在了那位始终沉默旁听的讲经博士周显身上。

  周显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看身边脸色铁青、几乎要石化的李玄,只是目光复杂地深深看了张远一眼,那眼神中有探究,有叹服,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意。

  他对着张远的方向,竟微微颔首致意,然后留下一句让所有人,尤其是李玄瞠目结舌的话:“张师侄道法精深,见解独到,远超老夫。下次若再开讲,记得叫上老夫。”

  说罢,竟不再停留,转身飘然而去,步伐竟带着几分轻快。

  李玄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苍白和巨大的难堪。

  周师叔竟然,就这么走了?

  还主动要求下次再来听?!

  张远站在原地,看着讲经博士周显离去的背影,面上神色依旧平静无波,既无得意,也无嘲讽。

  他只是对着那背影,淡淡地,却又清晰地吐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响彻玄玉崖,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大道无亲,有教无类。”

  “入我门者,皆得真传。”

  话音落下,仿佛触动了冥冥中的某种规则。

  “哗啦——!”

  崖下深潭之中,突然水花翻涌!

  一道金红色的影子破水而出!

  那是一条通体金红、鳞片熠熠生辉、足有三尺长的巨大鲤鱼!

  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周身被张远讲道残留的浓郁道韵灵光所包裹。

  奇异的光芒闪烁!

  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金红鲤鱼的身形在空中急剧变化、拉长…

  金光散去,一个粉雕玉琢、约莫三四岁、身穿金红肚兜的童子,赤着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张远面前!

  童子落地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张远双膝跪倒,以稚嫩却无比清晰、带着无限虔诚的声音叩首道:

  “弟子金鳞,叩谢师尊传道点化之恩!”

大熊猫文学    骂我朝廷鹰犬?我乃大秦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