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数万人的骑兵军团中,张学舟是很不起眼的一滴水。
放在数百人的交锋战场中,他目标就显眼了许多。
在远处偷袭了三位尊者的阳魄后,他开始被一群咒虫纠缠。
这是一种叫‘天象’的变种咒虫,在成为这种咒虫前,这种虫子叫‘天牛’,培育到位后才会改名。
天牛因其力大如牛,善于在天空中飞翔才被冠名,而‘天象’力胜十倍有余,可以轻易割裂肌体制造伤口注入毒素。
张学舟身躯连刀剑都不惧怕,他不可能惧怕这种咒虫。
“这人叫什么去了?”
远远处不断更换位置的施咒者头戴顶冠,但面孔又较为年轻,显然是这些年跃迁上去的法师。
张学舟专门盯着老牌高,他对年轻一代还真有几分陌生。
“要死了要死了!”
被咒虫袭击中,张学舟不断乱翻衣裳,又不时发出叫声,试图摆脱对方注意力绕到视觉死角发动偷袭。
“你…你不是那个掌剑的东方大人,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虽说剥掉了凶国骑兵的衣裳和头巾,张学舟也没换上汉人将士的服饰,他在这片咒术充斥的区域还算较为起眼。
等到被人搀扶一阵连拍身体,搭手施救者才错愕惊呼。
“我骑马来的!”
张学舟嘟哝一声,随手将捏住的‘天象’丢在地上,脚尖踩踏过后,这只手指粗细的天象爆出一团腥臭的黑浆,引得泥土上冒出一股小小的青烟。
“那位呢?陛下呢?”
搀扶张学舟的是一位年约四旬的将官,他看着张学舟,只觉脑袋头皮都在发麻。
张学舟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如果对方出现,这很可能意味着皇宫中那位帝王也亲临了。
而这场伏杀弄了个乱七八糟,这哪里能拿得出手。
将官咬牙低声询问,只见张学舟伸手戳了戳方向,他目光扫过,只见远处一个穿白色内衣的男子持剑乱舞,剑下是成堆的铁线蛇尸。
“要死了!”
将官一时间脸色发土低声喃喃,他也顾不得持手中持着的长枪,反手取了背上的黑枣木弓。
两枚蓝色箭头的羽箭入手心,弓弦重重拉动的声响中,这两枚羽箭已经飞了出去。
“该死!”
脖子一凉时,将官只觉自己肌体很可能会被‘天象’撕开刺入其中,但他很快就感受到咒虫失控凌乱飞扑。
仿若没头的苍蝇,袭击他的咒虫不仅放弃了撕咬,还歪歪扭扭飞起欲要离开。
“这个叫弘胜的尊者很难缠,他有数种咒虫,还有瞎眼的毒粉,那个驱蛇的叫弘福…”
将官屈指欲弹‘天象’,最终又转成了飞踢。
虫体爆裂的声响传来,他的牛皮靴上冒出一股青烟,脚趾火辣辣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脚趾快速收缩,不得不在地上好一阵乱涂抹,又吐槽着让人头疼的对手。
“可算是找到你俩了,叫你们放蛇咬我!”
还不曾提及这方区域让人头疼的两个对手,将官只听旁边咬牙发声。
“喂,地上有蛇!”
将官喊了一声,他欲要抓过掷于一旁的长枪刺出时,只见张学舟一脚踩住了蛇头,随后踩踏在地面上转了一圈。
脚松开时,只留下了半截蛇身在地面上来回扭动。
“这个东方大人胆子真大!”
和咒师交手绝对不算什么让人愉快的事,诸多人宁愿和对手刀剑相互乱砍。
咒术发动时间极为长久,这导致大部分咒师都会养咒虫防护自身。
玩蛇、玩蜘蛛、玩毒蟾、蝎子、蜈蚣、胡蜂、毒蚁的咒师有很多。
如果不能击破对手,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很容易疏忽致命。
“打破他们收咒虫的虫笼,他们下次就没这么凶的咒虫了!”
将官认得树梢上不断浮现身影的咒师,也知晓这些人身体特殊,刀剑穿刺只是稍微折损,很难做到一击致命。
他不得不开口让对方熟知打击的重点。
“击什么虫笼,箭头点火油往死里射,我说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咒虫,原来是你们打破的!”
“点火油吗?”
将官并有质问,他反手一摸,一根黑色圆头的羽箭取出。
往腰侧的火折子划了一下,这枚羽箭前方一股烈焰腾升而起。
此前射出的寒芒羽箭穿透力十足,将浑身如铁的铁线蛇击杀,他此时再次将羽箭瞄准了咒师。
火焰在空中一闪,而后撞上了两百余米外冒头的一位咒师。
将官目光一扫,只见对方脸上呈现扭曲的痛楚,远没有此前被利箭穿胸的无所谓神态。
还不等他继续观察,将官只见对方身躯忽而碎裂,随后化成了一道紫芒远遁而去。
“兄弟们取火箭射他们!”
将官高呼了一声。
只是短短十秒的功夫,几道火光便飞射上了天空,也传来了咒师们痛楚呼喊‘风紧扯呼’的集合逃离声。
“末将救…”
“李息,人呢,你们埋伏的人呢?”
将官连连奔行,等到靠近新帝半躬行礼,只听新帝连声怒吼质问。
“末将接到快马传讯,说是敌军出现临时变动,需要抽调三百位军中高手前来…”
“三百人在哪里?”
“要求汇合的时间太急,来不及抽调那么多!”
李息抿嘴,脸上也满满是苦涩。
数万人的军团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别说抽调各阵列的高手,哪怕传一遍令所需的时间也极长,而他又要能稳住留下的军团稳定抗衡意外和风险。
人数还没抽调到位,临时更改的时间又到了,李息也不得不带人翻山越岭进行拦截。
“谁出的这种昏脑壳拦截计划!”
新帝怒骂了一声,李息则是没有回应这个问题,毕竟他只听令调派,而决定则是上头在安排。
“李广将军和公孙弘将军埋伏在五州塞,我看李广将军刚刚似乎也赶到了!”
李息硬着头皮拉扯了李广,新帝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韩安国和王恢呢?”
“韩大人和李将军在雁门负责第二波拦截,王将军在代郡,很可能摸到凶国人后方去了!”
“二波?看来你们还有一波?第一波呢?”
新帝持剑看着四周,地上躺下死掉的军中高手只有四人,大多是被咒虫所撕咬中了毒伤。
这帮人能继续战,但仅仅只是曳咥河圣地咒师一波冲锋就将众人扰乱。
只要想想凶国人冲锋团数百人的规模,新帝只觉这不足百人的团体就是前去送菜,尤其这帮人还是以射手居多。
他质问了一声,李息不免满脸的苦涩。
他就是负责第一波。
在正常的计划中,他麾下三万人会驻守高点连续射箭,打劫马邑城撤退的凶国人不论死伤,他都不需要再负责,而后就会由第二波人承接。
但预演多次的战争并没有上演,对方分散成了两波人马,精英团只劫九龙鼎,并没有打劫马邑城其他财物导致行军臃肿缓慢,撤退行军的速度甚至较之他们整备汇聚速度要更快。
数万人埋伏的山谷布满了雾气,但高空中有苍鹰盘旋不断查看。
只要他们显出大军行动的踪迹,滞留在数十里外的凶国军团就有大概率绕到他们后方,从而彻底歼灭他们。
他们按兵书上的策略进行了谋划,但对手并没有按兵书推演的步骤走。
打不成第一波裁员的战术,第二波就无法承接,更无需说第三波硬拼,又涉及第四波的扫尾。
在这场伏杀的军事行动中,只需要一步错,后续都会被影响。
李息和李广都是匆匆奔赴而来,第一波和第二波尽数作废,接下来就到第三波硬拼的人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