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无极道主的装逼式回答,沉日吞海神尊有三个不同维度和方向的想法。
可能是在嘴硬,我死敌捞、敌死敌强的叙事逻辑看似离谱,但领袖们需要胜利,需要用胜利凝聚人心和期待。
无极道主不能动,那自然只能定义自己的胜利从而稳固盟友。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即,无极道主眼中的‘残棋’,需要‘殊功’去解。
无极道主看得懂残棋的全貌,而自己看不懂,无极道主不想多说,于是只以搪塞的形式回应。
不过,更深层还有一种可能——道主的状态就像玉阙仙尊猜的那样,纯装。
什么藏剑不动,什么‘独坐万古寂’,都是无可奈何下的唯一选择。
也就是说,看似强大无比,吓得众顶级金丹心有戚戚的无极道主,其实背地里已经兜不住裆里的屎了。
当然,最后这种猜测比较大胆,真让沉日吞海去试探,它是不敢的。
至于道主所说,沉日吞海的路已经走窄神尊并不在意。
‘道主,你说,需要殊功来解残局。
可无尽诸天内的变化,已经快被你和我们这批大天地内的顶级金丹们,夺取的差不多了。
殊功还能有什么变化,可以影响独尊之争的胜败,从而称之为‘殊功’的吗?’
这,就是沉日吞海神尊怀疑道主诚意的原因所在。
他们这批顶级金丹,是靠实力和积累,一步步走到客观意义上的顶层了的。
沉日吞海神尊非常非常确信,从修变化、求变化、博弈变化的角度看,无尽诸天内的变化,基本上已经被完全锁定了。
这里的‘完全锁定’,是作为顶级金丹的沉日吞海眼中的完全锁定——玉阙仙尊不认为已经完全锁定。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玉阙仙尊境界不够,因为这种维度的理念之争,已经没有评价对错的概念与价值了。
仙尊正在走向顶金,甚至已深入参与了独尊之争。
沉日吞海也是可以轻易影响独尊之争、终局之战胜败的关键角色。
他们这种层次的修者,是能决定真假、对错、生死的。
一念起,无尽希望、无尽救赎、无尽可能、无尽死亡、无尽鲜血,诸般造化皆重定。
一念止,变化归寂、对抗结束、博弈终末、独尊得立,同样是诸般造化皆重定。
正反两面,都能很容易影响最终的结局。
因此,对错.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更诛心些,等独尊者出来后,重定无尽诸天、万界诸法之伦常。
到那日,生者为死,死者复生,万般大道皆倒转,乃至于抹去阴阳五行、个体生灵存在的必要性,将所有变化彻底锁死。
也能概念性层面上重塑一切,甚至能让所有敢于质疑、不满、憎恨的个体,全部化作拥有无尽幸福的永恒之生灵。
或者把所有的概念全取消了,只剩下独尊者想要的 比如无尽诸天所有生灵全部同时认为自己是驴,并且被独尊者划分出‘驴修二十九阶’的预设境界——二十九阶,爬吧,爬不死它们。
等它们心心念念的修成第二驴尊后,却发现实际上的独尊者驴尊是个人,那才叫精彩呢。
总之,修到沉日、玉阙、道主次等层次的顶尖逐道者,谁还在意对错谁就必输无疑——太唐了。
那种短生种个体在特定生存环境下构建的价值体系,拿来用在顶尖逐道者身上,就像笑话一样。
‘你看,又试探我,沉日,你啊我出手就是了。
不过,不在大天地之内,我会于无尽诸天内动手。’
道主也有血条,无极无极,无论是毕方,还是道主,都没有真‘无极’。
面对盟友的步步紧逼,它终究是妥协了。
‘无尽诸天内动手,这示敌以弱?’
沉日吞海神尊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然也。’
无极道主回了一句,便直接再次消失,独留沉日吞海神尊陷入沉思。
虚虚实实,虚虚实实,无极道主可能不无极,但它对虚实策略的应用,确实厉害。
但环佩已经被它从无尽诸天内撤了回来,它又要如何在无尽诸天中动手呢?
无极道主在外面还有人?
所以,洞天法出现的时间到底是多久之前?
沉日吞海想不出答案,无极道主这种操作,搞的盟友都看不透,其实水平反而是高的。
在猜不透无极道主想法的情况下,沉日只能选择先将道主的态度转告永戈。
‘.大概如此,没有最好的结果,但好歹是个结果,它总归是答应出手了。
此外,就是毕方,永戈,情况没有我们预期的那么差,道主对毕方的判断很有意思.’
听完沉日吞海神尊的转述,永戈神尊深深一叹。
这还怎么玩?
博弈中,把关于对手的判断寄托在对手过往的行为上——但顶级金丹们不仅会伪装,还会不断突破自我、不断进步、不断超越自身的极限。
毕方的道心和内核,怎么可能十万年不长进?
而且,神窟内的‘神族’,当初也是因为生存环境恶劣,从地面上转到地下的。
以行为反应内核的角度去推断,岂不是说明,无论沉日吞海神尊,还是永戈神尊,都和无极道主定义的毕方一样的捞?
但它没有把这层想法同沉日讲明——没意义。
‘沉日,我总感觉,修行到了这一步,好像再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捉摸不定。
咱们神窟,咱们神族,真就不能找一个方法,实现不赌不输的局面么?’
永戈依然在进行最后的幻想。
最终幻想,但无关于懦弱,仅仅是渴望。
但使我在家乡有几亩田,我何至于佩戴六国的相印呢?
‘天底下没有强者饶过弱者的事情,打不过就想投.是不行的。
我们早就走在了死局之中,永戈。
要么死,要么生,我们,没得选。
放弃幻想,准备斗争吧。’
‘斗争,哈哈哈,是毕方和道主在争,我们不过是耗材而已!’
‘那也要争,不争,才真是束手就擒。’
两位神尊的谈话不欢而散,但终究是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开战准备。
但它们不知道,毕方能不能争、无极道主能不能争,不是它们俩拍拍脑门就能开始的。
玉阙仙尊搞了一道人造关卡,拦在了毕方面前。
红鲤修行的有些烦躁,白鲤给了她证道金丹的大饼,但证道金丹当然不简单。
看似玉阙仙尊现在往来都是金丹,手下的金丹更是可以批量制造。
但实际上,就算是‘法宝证道金丹法’所制造的金丹,本身也是从大量紫府巅峰真人中选出来的翘楚。
红鲤是不是翘楚?
是,但她毕竟是以白鲤的妹妹之身份得白鲤许诺的金丹道果的。
类似于玉阙仙尊身边的楚然、白露等,实际水平嘛自然是相对不那么高。
修行上遇到了难关,红鲤被迫从修行状态醒来,却见滴水正一脸凝重的握着一道令符。
从其眉眼间看,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
“姐姐?”
白鲤收起令符,抬头笑问。
“遇到瓶颈了?”
“是,我参悟的‘灵秀天水道’,虽然是你创立的后天水属大道,但此道交融了灵秀水道与天水道两门大道,参悟起来,难度还是有的。
本想向姐姐求助,不过姐姐,你好像遇上了些麻烦,是开战的事情么?”
原来,在仙尊离开的这些年,滴水确实在快速接近金仙层次。
创立自身专属的后天大道,就是许多金仙和寻常天仙的分野——不是所有的金仙都能创立自身的后天大道的。
金仙和天仙的分野也从来没有一条明确的标准,只能说大家心中都有各自的算法和评估方式。
“岂止是麻烦倒和开战的事情无关。”
滴水笑着回应,解释道。
“我前些年才知道,五域同天集是簸箩会众多顶级金丹们共同建立的,控制者为簸箩老人,而其他顶级金丹们的权限也很高。
正是有这么多强者一起撑腰,五域同天集才在大修士中,发展的如此兴盛,甚至没什么能挑战它地位的类似组织。
按理说,五域同天集会一直繁盛下去。
可今日,妖皇向第四派的金丹们发了一道法诏,大天地范围内,出现了许多伪造的五域同天书。
那些伪造的五域同天书,连筑基都能使用,连接的,是一个虚假的五域同天集。
里面的内容,很不对,故而,仙盟内要查这件事。
你正好遇上了瓶颈,就出去散散心。
顺便替我看看,东极宗内,有多少人拿到了这伪造的五域同天集。”
风吹啊吹,从小修,到大修,终于,现在一步步吹到了仙盟内。
从簸箩会,到仙盟金丹们,都被大风裹挟着动了起来。
“姐姐,我要怎么查,总不能一个个搜他们的储物袋和洞府吧?”
红鲤越听越心惊,伪造五域同天书,伪造虚假的五域同天集.这不就是打那些顶级金丹们的脸吗?
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实在是,实在是 估计,若顶级金丹们抓到了那人,会将其十族诛灭(十族诛灭包含妻子的妹妹)、挫骨扬灰。
“好查,五域同天书的模式其实很简单,就是沟通大道、不同的五域同天书之间互相连接。
大道做网络、五域同天书做基石,连接起了不存在于真实世界但又绝对存在的五域同天集。
伪造的五域同天集,一样要遵循此法,你顺着这个思路查,法门我这就赐给你。”
金丹已经是传奇中的传奇,超级天骄层次的存在了。
而从寻常天仙走向金仙的滴水.确实无愧于当初能有‘必胜唯我’之心的自己。
她的修行水平和掌握的造化,当然是极高的,搞些相应的特殊妙法,真就是手到擒来。
可以说,只要积累足够,找到了自身修行道路的滴水,未来说不定还能做一做和苍山类似的簸箩会守门员呢。
别笑苍山是吊毛型顶金,吊毛型顶金毕竟也是顶金内的‘凤尾’,比寻常的鸡头那肯定厉害多了。
所以,能有机会在未来成为另一个苍山,不是说小鱼天赋不行,而是说她已经很不一般了。
当然,这个未来自然得很未来了。
滴水亲创的妙法不复杂,红鲤稍稍参悟了一番便掌握了关窍——她和滴水毕竟是修同一套水法的,传承一致的情况下,自然好配合、理解。
“这法门不复杂,我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不过.姐姐,若是在东极宗内查伪造五域同天书,查到了‘那些人’,该如何处理?”
红鲤的声音很低,头也微微低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就是在试探 “那些人玉楼走了许久,他的手下都是在仓促之间收的,本就良莠不齐。
甚至,隔三差五还想和东来、牛魔靠拢。
前些年,更是直接全体去了崇山十三洞聚会。
呵,那崔白毫和金山到现在都没回来。
你说,是不是有些荒唐了?”
已经起身的滴水仙尊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法相。
那法相依然是当初的模样,眉眼温柔,白鲤只看了一眼,就继续道。
“我不好管他们。
手段严厉些,显得我寡恩刻薄。
手段软了,他们就以为我不敢动他们。
我是王玉楼的道侣,周映曦和金明度那些人也是王玉楼的道侣。
呵呵,你说我怎么管?”
很荒唐。
但我没法管。
你动手,明白?
“姐姐,小红明白了。”
红鲤离开了滴水天大殿,她认为自己已经领悟了滴水的意思——加大力度内斗!
而滴水,则是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她没有选择权。
在玉阙仙尊于大天地外长久停留,而且不断在簸箩会层面上搅风搅雨的局面下,滴水,其实是很难很难的。
仙盟内的同道,将她看做毕方的门徒。
青蕊和罗刹联合的局面下,她好像一次性获得了青蕊和罗刹的双重支持。
赢麻了?
笑话!
她自己清楚,什么门徒不门徒,阵营不阵营,从来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当初她为仙国而战,立下功劳,所以证道金丹。
此外,她同王玉阙所言的——自己绝不是什么暗子,也是真的。
她也只是个修行路上的攀登者。
可现在,她已经有了金仙的实力,却反而无法和任何人互信了。
青蕊和罗刹是为了利益联合,毕方同样从来只看利益。
她这种地板砖型的金仙,在这些顶级金丹面前,真就是命运如同漂萍。
更别提,那个不省心的男人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在簸箩会上怼毕方.在仙盟内,还是宰了水尊的手下惊澜。
真威风,但其实相当.冒险。
他在大天地外,不用直面这些压力。
可滴水在大天地内啊.
白小鱼和王玉楼之间可能有感情,但滴水仙尊和玉阙仙尊之间只有感情却不太可能。
幻想金仙之间能存在绝对的感情,是把裸猿生理和心理层面的需求,带入到了逐道者的视野下。
这种想法,和永戈在终局之战随时可能爆发的局面下,幻想能安稳类似,是无法控制自身渴望的体现。
寻常人无法控制自身的渴望、欲望,不是问题,但逐道者们需要控制。
所以,永戈那么渴望和平,那么渴望安稳,那么渴望不开战,但最后依然能回到自身的最佳实践路径上。
所以,滴水需要一步步和玉阙仙尊划清界限,至少是行动上、行为上看起来划清界限。
这样,她受到的压力,才能小一些。
此系列的抉择,甚至都不是自私——求生的本能而已。
隐正浏览着复刻版五域同天集内的内容,内心完全是麻的。
“师尊,背后搞鬼的人绝对所图甚大,这些内容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指向的是对大天地整合的试探。
背后的人,想要染指毕方整合大天地一事,我们不能不防啊,说不定就是无极道主在兴风作浪。
不然,也无法解释这些伪造版五域同天书同时在所有顶级势力内出现的情况。”
无定法王老簸箩神秘一笑,眼睛则死死的盯着四极匿踪台,只点拨道。
“错,不是道主,继续猜。”
隐正陷入了迷惘,他思量着试探道。
“难道是师尊您布置下去的烟雾弹吗,逼毕方加快动作,从而加速终局之战到来的时间?”
簸箩看沙比一样看了隐正一眼,心道自己的资源算是喂了狗。
“你没看我已经在此守了半个月?”簸箩指了指四极匿踪台。
隐正一愣,当即明白自己猜错了。
如果是无定法王布置的,它何必如此警惕。
所以.还能是谁?
首先,排除那些在大天地之外的势力和金丹,那些人无法在顶级金丹们时刻注意着大天地界壁的情况下,搞出如此大的动作。
其次,可以排除仙祖和无天教,仙祖当今的诉求有三个,核心是改组无天教,进一步提高效率。
此外就是组建‘腰部顶级金丹泛联盟’,获得和毕方、簸箩老人分庭抗礼的资格,在独尊之争中拿到更大的话语权——甚至为毕方、道主死后,带着众人斗‘簸箩’而做准备。
最后,才是和毕方一起整合大天地,对抗无极道主——对抗无极道主之事上最急的是毕方,仙祖不急。
“不是道主,不是您,那肯定是太和水了,它很可能想要继续拖时间!”隐正眼前一亮。
“难说。”无定法王老簸箩继续摇头。
想要拖时间——从这个角度出发,太多人有动机了。
无极和无极争独尊,对双方以外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
万一有人赢了,怎么办?
大家一起跪下比赛谁砸地板砸的卖力吗?
修行修行,修行出一身非凡的道体是为了超脱,不是为了砸地板!
所以,拖延,就是最好的策略。
拖拖拖,等后来人的实力更强时,再开始这场终局之战,自然是最好的。
这是人心所向,不仅仅是太和水一人如此想。
蓝禁搞的那套信息赋能,核心就是要求整合大天地的行动进一步的对下赋权,虽然没有明说,但指向的是分配规则。
改分配规则.就要动既得利益者的蛋糕,修仙界的既得利益者们,实力都强的离谱。
这个过程,能拖到天荒地老去!
整套打法,算是把巧劲、化劲用到了极致,从大天地的筑基们着手,藏的太细了。
因此,就是无定法王一时间也没能查出是谁,只能坐在四极匿踪台前默默观察。
“去,簸箩山内可能也有人接触到这东西了。
好好查查,才能有线索。”
簸箩老人作为大天地的实力派,独占一整个次顶级势力簸箩山。
“多事之秋,不过师尊,毕方整合大天地的过程里,向筑基进一步赋权这件事,其实也是能进行的吧?”隐正问道。
簸箩没有抬头,只反问道。
“你凭什么觉得,幕后之人,只想让筑基们开紫府?”
隐正愣了一下,是啊,筑基们开紫府是开始。
这道口子一开,下一步就是紫府们要求更多的证金丹机会了.
筑基开紫府,紫府要求获得更公平的、更多的证金丹机会,下一步,说不定就是天仙要求成为金仙.
当然,金仙们肯定是不敢要求成为顶级金丹的,这点肯定不会。
思量着其中的复杂,隐正离开了簸箩的洞天,开始查起了簸箩山内的伪造版五域同天书。
只能说,隐正还是天真了。
他的脑子中缺乏一种概念——反抗、质疑、主动求变的概念。
长期嗦老登的奶嘴是这样的。
看起来,隐正也是个中登了,但其实,他从来没有长大。
所以说,无极道主对毕方的判断,实际上也没那么离谱。
这一日,水尊正在洞天内修行。
忽然,玉阙仙尊摇晃起了两人共同掌握的天水道。
‘不在你的四灵界好好呆着,什么事?’
水尊眉头紧皱,它现在是真有些恶心王玉楼。
自己被按着头上战场,躲在四灵界的王玉楼一点事都没有。
你的安逸令我感到恶心!
‘水尊,你想不想推迟同妖窟开战的时间?想不想重新同毕方要价?想不想让金谷园道友成就顶级金丹?’玉阙仙尊问道。
水尊更觉得恶心了——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利用我太和水啊?
你要不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你是把我当纯沙比吗?
是,我是被欺负的灰头土脸。
是,我是被逼着以顶级金丹的实力做代价了。
是,我是输的嗷嗷叫,簸箩会上被团建,仙盟之内被青蕊和罗刹上手段。
是,我是白努力了一场,只拿了些惠而不费的小补偿,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但你王玉楼,凭什么认为,你能轻易利用我?
他马的,你下的饵还如此的糙,把我当什么了?
‘王玉楼,我警告你,别卖关子。
我真的很恶心你这个驴日的小贱畜。’
意识到水尊有些没绷住,四灵界中的小王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太和水啊太和水,几日不见,你这是拉了啊。
其实想想,太和水也确实惨的厉害。
真就是人在湖州坐,忽然成代价。
修行的好好的,没事还能幻想一把‘就是毕方也不敢动我’。
嘿,忽然,被一群人围起来,团建的鼻青脸肿。
刚刚被团建完,然后就要为那些老贱畜冲锋。
最后,还得和簸箩会上的老贱畜们说‘谢谢啊’。
不然,反而担心那些老贱畜不支援它。
整个过程,属实难绷。
当然,这并非水尊‘不行了’、‘本质弱鸡’、‘忽然没逼格’。
实际上,把任何人放在水尊的位置,面对毕方、簸箩老人、仙祖以及众多顶级金丹的压力,都一样得低头说谢谢。
有些局势,真就是‘非战之罪’。
‘哈哈哈,我说完这件事你就不恶心了。’
‘直说,我没时间陪你墨迹。’
‘伪造版的五域同天书、五域同天集,你见识过了吧?’
只需一句,就让人提神醒脑。
玉阙仙尊的修行,确实是到了一种自在极意之境界。
那些相对的、绝对的、客观的、片面的、微妙的、玄之又玄的、无法量化的博弈细节,仙尊可以轻松把握。
无它,唯手熟尔。
修行一千多年,仙尊便成就了金仙之位,看起来快,但也是老登了。
‘总不能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吧,你在四灵界,还能干涉大天地的局势?’
水尊是真的清醒了,也不恶心了,只希望尽快探明玉阙仙尊究竟要卖什么关子。
‘蓝禁与仙祖不和,它看不惯仙祖拉着一群顶级金丹,和毕方仙王、簸箩老人一起欺负您。
故而,在我的建议下,蓝禁龙神出手,搞了这么出小风,试探试探大天地内的人心。’
水尊的眼睛亮的厉害,它已经和蓝禁龙神一样,开启了超频状态。
通玄合水金光神照法尊的超频状态一点都不比蓝禁龙神差,甚至还要更强些,毕竟水尊是神照法和法相法都造诣极高的存在。
其实,从蓝禁龙神和太和水尊面对玉阙仙尊时的谨慎与‘重视’,就能看出很多事情来。
一个修行者,绝不是仅仅因为寿元长短,而决定实力高低的。
每一个走到顶尖层次的逐道者,都具有各自的特殊性。
玉阙仙尊,在相比于老登们不漫长的修行过程中,积累的经验、眼界、实力,结合其自身的禀赋,已经把他推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了。
蓝禁侧目,水尊想吐,看起来‘恶心’这种反馈不体面,但能引起水尊恶心的资格本身,就非常有含金量。
就算你说驴王就是个驴粪蛋成精,纯恶心,那能引起水尊恶心的驴粪蛋,也肯定不能算是寻常的驴粪蛋。
‘你说的推迟开战、重新要价、金谷园成顶金,三件事.
我怎么看,这三件事,好像都不能直接借那伪造的五域同天书实现吧?’
玉阙仙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话题引申到了论道的层次。
‘水尊,人心如潮,随势而动。
你说,是势在人心先,还是人心造时势?’
他想以人心造时势?
水尊思量着,回道。
‘势在先,能影响人心,人心足够,能影响时势本身。
变化才是永恒不变的,所以,没有定性。
只看,具体是哪些人的人心,是影响哪些人的时势。’
听到此回答,玉阙仙尊心中有些发寒。
它们论的是独尊之争中的道,玉阙仙尊的判断水平也在够,当然明白水尊没扯犊子,说的是实话。
只能说,顶级金丹没一个蠢货。
水尊的实践水平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和这些具有最现实性实践理念的对手们对抗,真就是一点幻想都不能有。
‘在我看来,人心总是逆流水,高了一层想更高。
筑基想紫府,紫府想证道,天仙想加个金。
金谷园想成为顶级金丹。
但大天地,不止金谷园一个强横金仙,道友以为呢?’
玉阙仙尊图穷匕见,太和水尊瞬间变了颜色。
‘扩容顶金.你真敢想,王玉楼,王玉楼,你真敢想。’
‘我在大天地之外,不怕被打压。
仙盟群仙台上有一堆天仙、金仙,我们的法度在此,给大家一个机会,大家就会撑你一把。
太和水道友,何不与我、与蓝禁一起试试呢。
这个机会,不仅仅在于重新议价、拖延时间、扩容顶金。
我们还能将伪造版的五域同天书、五域同天集,化作另一个类似于五域同天集的存在。
那就是赢很多次了。’玉阙仙尊继续劝道。
听起来到处都合理,然而,水尊不是沙比。
‘依然不对,你现在最该做的是稳健不动。
你在四灵界经营的很好,顶级金丹的虚名,于你没有现实意义。
干涉仙盟和大天地、帮我,无法给你带去任何当下的利益。
就是你有野心,也不该如此之急。
王玉楼,你到底是什么人?’
太和水的判断,其实也是没错的,不同维度罢了。
玉阙仙尊看到的维度是更进一步的上桌,可以拿到更多的可能性。
太和水看到的维度,则是玉阙仙尊完全没必要冒险。
该赢的,以玉阙仙尊的水平,不会少赢。
一个扩容后的虚名顶金,没有多少意义。
反而这种主动干涉大天地、主动干涉独尊对抗、干涉毕方整合大天地尝试的行为,看起来相当可疑。
一直以来,太和水都对玉阙仙尊,对罗刹、青蕊,有种不信任。
罗刹和青蕊用行动验证了水尊的不信任是对的。
现在,轮到玉阙仙尊了。
你是好意,但你的好意,不对!
至少,不那么对!
这就是顶级金丹的克制与隐忍。
渴望吗?
非常渴望。
但不能来点机会就立刻接,说不定里面下了毒呢?
忍耐!
玉阙仙尊意识到,太和水心中,那发端于当初查自己时的动因,到现在也没排除。
他思量着,回答道。
‘如果说,独尊的争斗,已经在无极道主当初选择断尾蛰伏的漫长时间后,一步步的走向了终局,而且正在继续加速。
那么,决战于大天地外,还是决战于大天地内,都不一定是对的。
无极道主藏剑不动,就是最大的威慑。
环佩在四灵界藏着不动,也威慑了我。
后来,我意识到,需要新的变化去破局。
于是,就有了镇虚巡天府。
无论他们的策略如何,我们都要创造更多的变化。
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玉阙仙尊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急,也没解释自己是什么人——都不重要。
而且,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就是有野心!
他就是志在独尊!
所以他不能容忍自己坐视大天地局势风云变化而无法参与。
要入局,要上车,要参与其中,要承担责任,要主动求变!
至于自己是什么人?
水尊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东极玉阙妙法化水仙尊,没必要向你自证,你也没资格要求本尊自证!
仙尊确实是走在通向彼岸的路上的,他的视野,也确实站到了最高层。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为这把被无极道主预设好的棋局,注入新的变化。
所以,大天地整合,不能整的太轻柔,那就是笑话。
要切实做出些成果来,让大天地的力量,团结起来。’
太和水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玉阙仙尊的屁话,听起来调子很高,但实际上,毕方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毕方的策略是先整合,后梳理——先跑起来。
跑起来,碾碎神窟,分增量,然后就好梳理了。
这套模式,实际上没有什么问题。
看似不高明,但这种强度的对抗,又哪敢用什么风险策略?
而玉阙仙尊的策略则不一样,仙尊设计的模式是‘先定路线后启动’。
不期待客观层面的增量资源与利益,在利益分配规则上动刀子,从而以看似荒唐的‘扩容顶金’之法,将大天地的力量先一步的整合起来。
冒险吗?
其实也没有,因为这符合逆流水一般的人心,也符合大天地整合的大势。
两个方案,没有好坏。
甚至在毕方看来,玉阙仙尊可能都算单纯在使坏。
但是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水尊斟酌许久,才提醒道。
‘玉楼,顶级金丹们会反对,仙祖,也会反对。’
只能说,太和水太懂了——他绕过了毕方。
毕方最急!
‘毕方不反对!
至于其他人,让他们反对去。
要么都别玩,要么,就按本尊设计的规矩玩。’
太和水尊沉默了一瞬,即便隔着无尽的虚空,他也能感受到玉阙仙尊此刻的昂扬之志。
又多了一个对手啊当初,就不该把自己的水法给他。
之前,水尊想的是,若仙尊死在四灵界,水法给了也就给了。
若仙尊不死在四灵界,那就是他最好的‘补能包’。
现在看.
‘玉楼,最近这些年大天地内局势复杂,我憋闷的厉害,今天有些.’
‘道友客气,互帮互助嘛,偶有误会也正常。’
道友,道友。
太和水尊目光一闪,咬牙道。
‘那兄弟,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