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B的葬礼结束，洪兴恢复了正常的活动。
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太过常见，只不过细B这次的死亡景象太过惨烈——被人活埋了全家。
再加上细B又是洪兴十二堂主之一，动静闹的大了点。
林枫直接把铜锣湾的事情交给了李富，对于李富，顺便把骆天虹也派给李富当助手。
李富和他一样都没有收小弟。
林枫是懒的收。
李富是一直保持着老家的传统，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不怎么光彩，心里还有些别扭。
别扭归别扭，打架的事情往往都是他第一个上。
这也是所有混社会人的通病：到了他乡，考虑的事情总会比本地少的多，顾虑的东西也少。
林枫对李富很放心，因为他曾经刷到过一条情报——李富对他格外感激，死心塌地的那种。
习惯性的做了甩手掌柜，林枫在办公室拿起了书。
只是没有读两页，门铃响了，前来的竟然是黄炳耀。
“黄sir，你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这可是洪兴的铜锣湾总部。”
林枫调侃道。
黄炳耀也是装傻充愣的好手，
“咦，这里不是安保公司么？”
“我这位警察前来查探一下安保公司，很正常的吧？”
林枫哈哈大笑：
“你就算给蒋天生聊天畅谈人生都正常。”
黄炳耀奇道：
“你怎么选择了这么一个公司？”
林枫自然道：
“我真的要开一个安保公司。”
黄炳耀皱眉道：
“为什么？”
林枫直白道：
“为了规避警察的追捕么。”
黄炳耀噎了个半死：
“林生真会开玩笑。”
林枫摇摇头：
“我可没有开玩笑。”
“你也知道，保护费在社团的收入中占据很大的一部分。”
“其他的传统偏门，像什么凤楼、赌档、果栏、泊车、鸡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有风险的。”
“一是来自于警察的检查，二是来自于同行的竞争，三干脆有些人就不会经营。”
“唯有保护费，这种是旱涝保收。”
“只要地脚好，商家多，光收保护费就能收到手软。”
黄炳耀脸色都变了：
“林生，你这么跟我一个警察讨论这种东西，还真不怕我拉你去警署啊？”
林枫耸耸肩：
“你有证据你就拉么，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商人。”
黄炳耀气的肝疼：
“你就不怕我放警队出来，让你收不成保护费？”
林枫笑呵呵的掏出雪茄，扔给黄炳耀一支：
“你有办事你加油。”
“反正我铜锣湾不打算收保护费。”
黄炳耀人都傻了：
“不是，你刚才不是说了保护费的事情么？”
林枫奇道：
“我们安保公司，关社团保护费什么事情？”
黄炳耀一时间呆愣半晌，忽然间他眼睛一亮，骇然看着林枫：
“林生，你这是打算以安保公司的名义与你们地盘内的商户们签订安保协议？”
林枫打了个响指。
“黄sir不愧是黄sir，脑子就是转的快。”
“没错啊，我们一直是正规的安保部门，可从来没有强买强卖这一说的。”
“安保合同是自愿的，想签就签，不想签就不签。”
“只要签订了合同，我们就按照合同做事，钱到账，保证没有人会打扰你正常做生意。”
黄炳耀心里发凉：
“那些没有签订安保协议的，会不会有人隔三差五的闹事？”
林枫耸耸肩：
“我们是安保公司，又不是港府，更不是警察。”
“这种事情不归我们管。”
黄炳耀苦笑摇头：
“林生啊林生，你可真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林枫好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
“我们是正规的公司，我们与各个商户签订的是正规的商业合同，合同的模版是江承宇的律师楼起草的。”
“保证任何一位大律师见了，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个好。”
“我们可是按照规矩做事。”
“这安保公司的账目我们委托了会计楼审计，一切都正规合法，每个月还给港府纳税。”
“像我这样的诚信经营的公司，香江可不多见。”
“我这么配合你们的工作，是不是得得一个大大的奖励？”
黄炳耀心底再次发凉。
什么是符合正规程序的黑社会，他可算是见到了。
明明收保护费，偏偏还要搞一个安保公司。
还得拉着港府一起给他背书。
黄炳耀用脚丫子都能想到，那些不肯和铜锣湾安保公司签订安保协议的住户会得到什么样的骚扰。
那些签订了协议的家伙，一定不会有这种顾虑。
这是真的从法律层面堵上了警察追查的路子。
当然，要是警察肯细查的话，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是能够查出安保公司与那些古惑仔之间的联系的。
警方会查么？
肯定不会。
社团收取保护费是传统的技能，所有社团都是这么做的。
这同样是当年的黑白协议默许的东西。
默许归默许，在法律上是非法的。
平时看不出来，等到真正需要做事的时候，那一查一个准。
黄炳耀刚进来的时候本以为林枫是在说笑，没有想到人家真的通过安保公司规避了警察的追查。
这是明明白白的把犯罪活动放在你的面前，让你追查。
关键问题是，你能追查么？
不能！
不是不能查，而是不值当。
收保护费算个屁的罪名啊？
投入那么大人力物力，搞了半天，结果就是这？
不要太逗！
黄炳耀的脸拉了好长。
林枫不乐意了：
“早知道顺便给你拿把老刀让你抽了。”
“知道你抽的雪茄是哪里来的么？古巴！”
“一百美刀一支的高档货。”
“真是牛噍牡丹。”
黄炳耀苦笑无语。
林枫嘿嘿笑道：
“黄sir，你来的正好，你要是不过来，过两天我还要找你呢。”
黄炳耀倍感警惕，
“林生，你是香江的大人物，找我干嘛？”
林枫指了指门口：
“我的安保公司挂牌，想要更上一层楼。”
“安保资质很重要。”
“我想要给自己的手下申请几套枪证，你给我帮帮忙么！”
黄炳耀眼睛瞪的大大的，你一个社团安保公司，让我这个西九龙总署的署长帮你搞持枪证？
搞没搞错？
让西九龙总署的署长给一个社团的安保公司搞持枪证，林枫真是敢想。
黄炳耀不停的冷笑。
林枫问道：
“黄sir怎么说？”
黄炳耀正色道：
“当然可以！”
黄炳耀内心是拒绝的，然而林枫的档案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非但如此，人家还是香江隐形的富豪，亿万富翁之一。
黄炳耀不知道林枫有具体多少财产，可他跟着林枫去马会领奖，光那一次，林枫的税后收入就有九千多万！
简直令人无语。
这其实不算什么，关键是林枫跟香江最大的律师楼之一有着良好的合作。
哪怕黄炳耀不帮忙，律师楼出面也会轻而易举的办理下来。
香江富翁的职业保镖，谁还没有几本持枪证了？
黄炳耀强调道：
“不过，如果背景审核不过关，资料上有瑕疵，那是不会批准下来的。”
林枫哈哈大笑：
“爽快！”
在香江，只要出得起足够的钱，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弄来。
而在林枫这里，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黄炳耀苦笑摇头：
“林生，你怎么想着要建立一个安保公司呢？”
林枫直白道：
“出来混社会，也得与时俱进。”
“当街拦住商户收保护费，是最为低端的做法。”
“就算强行收取，人家也会不情不愿。”
黄炳耀反问道：
“难道你弄了一个安保合同，别人就愿意了？”
林枫耸耸肩：
“当然！”
“你看，原本我们出去收保护费，那些商户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交，他是不能反抗的。”
“情绪上就不对啊。”
“要是有人拿着刀逼着我从口袋里面抢钱，我肯定给他一个大逼兜。”
“非得让他们知道一下，我对这件事情的感受。”
“那些商户没有我的武力，也没有我的财力，他们是不能反抗的。”
“如此一来，我们社团的名声就毁了。”
“人家喊我们什么？”
“黑社会！”
“这是正经做社团的样子么？”
“错了！”
“换成安保合同就不一样了。”
“你签订合同是不是得准时交钱？”
“你要是不交钱的话，合同是不是没有效力？”
“签订了合同，明确了双方的义务，那些商户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建立某种微妙的联系。”
黄炳耀莫名觉得不安：
“什么联系？”
林枫哈哈大笑：
“合作关系啊！”
黄炳耀不甘心：
“他们还不是被你逼迫的？”
林枫倒也承认：
“对，他们确实开始的时候是被我逼迫的。”
“但是，一旦签订了合同之后，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们会主动的喊我们的人帮忙。”
“毕竟有合同在么。”
“这是合作的关系。”
“只要没有两天，这些人就会说服自己，他们不是被迫的，他们花钱雇佣的保镖。”
“安保公司啊，多么高大上的词汇。”
“以前都是富人老板大公司才配拥有的，他们一个小小的门店、地摊都能拥有。”
“你就说吧，他们还会恨我们么？”
“不！”
“只要时间一长，他们就会自发的拥护我们。”
“他们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要是有人想要跟我们闹出什么事情来，你说他们会向着谁？”
黄炳耀用见鬼的眼光看着林枫，甚至下意识就想要起身，离着林枫远点。
这尼玛是一个新形势下的犯罪天才啊。
要是按照他这搞下去，整个铜锣湾不出一个月，都能被他攥在手心里。
细B这家伙在铜锣湾呆了多少年，还是没有完全掌控。
而林枫呢？
黄炳耀敢打赌真的不需要一个月，他就能把铜锣湾改姓林！
一时间，黄sir被震撼的不轻，心里有千言万语，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半晌之后，黄炳耀组织了一番言辞，苦口婆心道，
“林生，你是香江有名的大老板，没有必要混社团吧？”
这句话要多软弱就有多软弱，完全不衬黄炳耀的身份。
然而黄sir已经见识了林枫的手段。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林枫的段位在传统的老牌社团的大佬们之上。
那些大佬，什么洪兴、新记、和联盛、和兴盛、东星、洪泰、忠义信…不管是哪个龙头坐馆，他们的思维方式还是老一套。
黄炳耀不说大话，哪怕他们撅个屁股，他就能知道这帮王八蛋拉什么屎。
林枫是个异类！
他是用合法的方式经营社团。
就好比安保公司吧。
警方怎么查？
人家的所有手续都是合法的，人家还照章纳税，人家还有自己的律师法务，甚至还外聘了审计公司。
人家的所有一切都按照港府的命令来的。
一切的框架都是在港府的许可下做的。
你想要怎么查他们？
想要查他们可以啊，先推翻港府再说。
要不然按照现行的法律规定，这家安保公司就是合法合规的企业。
警方不但不能查，反过来还得保护他们。
这特么的还有天理么？
黄炳耀被震撼的无法言语。
对喽，林枫刚刚说了，他要给安保公司的安保人员配备持枪证。
持枪证都出来了，持械证还少的了么？
哪怕林枫说为了提升安保公司的能力，想要聘请飞虎队帮他们训练他也信！
你能拒绝么？
黄炳耀呆滞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
林枫微笑道：
“黄sir如此支持我们安保公司啊？”
“您也知道，我们安保公司是一个新公司，单兵素质不强…”
黄炳耀一个激灵：
“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们跟飞虎队联系的。”
林枫摸着下巴道：
“飞虎队？”
黄炳耀暗叫糟糕。
林枫的眼睛亮了：
“黄sir不愧是黄sir，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
“先前我只是想要从警队聘请几位退休的警员来帮我提升一下安保公司的素质。”
“黄sir你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退休的警员哪里有在职的飞虎队训练厉害？”
黄炳耀痛苦的捂着自己的额头，砸这么贱呢？
我多嘴干嘛？
林枫正色道：
“那就一事不烦二主，还请黄sir帮忙联系飞虎队！”
黄炳耀马上道：
“我拒绝！”
他是绝对绝对不会给林枫的安保公司提供训练指导的，无论如何也不行。
绝对绝对不能让林枫从我这里得到飞虎队的关系。
黄炳耀知道，以林枫的实力地位，想要让飞虎队帮忙训练安保公司的人员，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哪怕他开口都能成。
只不过，不帮林枫的忙，是黄炳耀剩下的唯一倔强。
林枫笑呵呵道：
“黄sir，这个点子可是你提醒我的，一事不烦二主如何？”
“我可知道总署署长有权利让飞虎队做事的。”
黄炳耀连忙道：
“林生，你是一位有身份地位的人，怎么能够诬陷我呢？”
“让飞虎队训练你们安保队员，那绝对不是我提出来的。”
“绝对不是！”
林枫陡然脸色一变，呵呵冷笑：
“真不是？”
黄炳耀义正言辞道：
“不是！”
林枫叹息一声：
“好歹我也给西九龙总署连续三年捐了那么多的款子，从来也没有开口向你们提过一个要求。”
“难得提一个要求，你竟然是想也不想的拒绝！”
“果然是人走茶凉么？”
黄炳耀顿时踌躇，好歹林枫也是西九龙总署的大金主。
金主开口，要是不同意，是不是不好啊？
然而想到了自己的责任，黄炳耀还是咬牙坚持。
林枫慢条斯理的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张支票，往黄炳耀面前一推。
黄炳耀义正言辞道：
“林生，你可不能贿赂我。”
林枫用看傻子一样看着黄炳耀：
“我贿赂你，你敢要么？”
“打开看看！”
黄炳耀讪讪的拿起支票，眼睛都直了。
“两千五百万？！”
林枫微微点头：
“没错，两千五百万。”
“我本来想要把这东西继续捐献给西九龙总署，毕竟我已经连续捐了三年了。”
黄炳耀下意识的把支票拿在了手里，然而下一刻就觉得不好，还是忍着心悸把支票给放了回去。
这支票，不太好拿啊！
林枫冷笑道：
“放心，不是给你的。”
黄炳耀忽然间空落落的，西九龙总署看起来庞大，但是花钱的地方也多啊。
就说袁浩云那帮兔崽子出去办案，哪次枪战不得赔人家几百万？
要是出了人命——比如流弹误伤了路人，赔的更多。
要不然，警队也不可能接受善款。
出门办事都是钱，警署也特么的缺钱。
两千五百万，这得做多少事情？
林枫冷笑道：
“这支票是东星赔偿给我的悬赏花红，我知道东星的家伙们什么意思，无非是这笔钱可能洗的不太干净，有可能是给我做的局。”
“老实讲，这伎俩很幼稚，只要我公对公接收，警队就没有办法查我。”
“只是，我这个人懒散惯了，很讨厌麻烦。”
“本来想着快到年底了，正好给警队捐了，有什么麻烦，也让警队直接找东星。”
“不过，看你的样子，你似乎是不想要啊？”
“那没事情，你这里门槛高，我找港岛总署，我听说港岛总署的陈家驹警官每次出警的时候总能破坏无数的载具。”
“想来他们很欢迎这笔善款。”
“我铜锣湾也属于港岛总署管，想来林总署长会欢迎我吧？他应该会乐意帮我忙对吧？”
黄炳耀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把支票抢在手里，胖胖的脸上满是笑容：
“林生，见外了不是。”
“只要你的安保公司资质没有问题，人员档案没有问题，我会帮你搞定他们的训练的。”
“你们是安保公司，飞虎队的训练对能力的提升有一定的作用，但不大。”
“防爆总队的训练是最适合你们的。”
“我们西九龙总站在防爆第一线，有大量的实战经验，我想，一定是你们的安保人员急需的。”
这一段话，他是一口气不眨的说话，嘴皮那叫一个溜。
说得时候是没有什么，说完之后黄炳耀就觉得自己没脸了！
这话是我能说出来的？
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但看看这两千五百万，它是真的香啊。
有这两千五百万善款，警署的支出都能宽松好久。
黄炳耀暗叹，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林枫毫不掩饰的对着黄炳耀甩了一个大白眼：
“你说你早这么痛快不好么？”
“非得让我们两个人都不自在。”
黄炳耀连连苦笑。
林枫冷哼道：
“我是一个正经的商人，胆敢比谁都清白。”
“我也只会做正当商人该做的事情。”
黄炳耀半个字都不信。
然而他是警察，断案要讲证据，现如今人家林枫的档案确实清白，没有半点的犯罪证据，那就只能是林枫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黄炳耀叹了口气：
“林生还是那句话，你的安保公司资质没有问题，员工档案没有问题，我就可以帮你申请持枪证、持械证。”
“最近警队要搞一次防爆训练，让你的人员做好准备。”
“时间到的话，我会给你通知。”
林枫笑道：
“爽快！”
“不枉我连续三年给西九龙总署捐款，你看这不就用上了么？”
黄炳耀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黄炳耀都不想呆在这里了，他起身就走。
林枫直摇头：
“你这匆匆来匆匆走，就为了帮我解决安保公司问题的？”
一句话刺激的黄炳耀差点没有晕过去，不过，也同样惊醒了黄sir，他又转了回来。
“差点让你气晕了。”
“我来找你有事情。”
林枫好笑道：
“什么事情？”
黄炳耀叹了口气：
“最近江湖上很乱。”
“细B的死亡，肥佬黎的失踪，东星耀扬也在闹腾。”
“再加上和联盛的大选…”
“林生，我知道你痛恨倪家，但请你忍耐，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对付倪家了。”
林枫神情微微一冷：
“情报已经交给你们，你们磨磨唧唧的这么多天也没有个说法。”
“钓鱼的方式也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没有出击？”
黄炳耀讪讪的，相比社团，警队在做这事情的时候，确实慢了点。
但是这绝对不是警队不想动弹，纯粹是两者间有本质的不同。
警队要走程序，要讲究各种策略。
哪里像社团，讲究个自由心证。
黄炳耀保证道：
“林生，只要给我们一点点的时间，我们保证会让倪家伏法。”
“江湖可不能再乱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