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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这不是你希望的么

  陆行舟止住退势,舒缓了一下震伤,立定微笑,拱了拱手。

  没有必要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元慕鱼怔怔地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她甚至失去了思维。其实刚才也只不过掀飞斗篷,又不影响行动,她完全可以追击,可完全忘了。

  这俩在对视,岛上四处私语,声音都快把海浪声盖过去了。

  元慕鱼的临时障眼法能瞒过大部分人,但显然瞒不过一品以上并且熟悉扶摇仙子的老登们。

  这会儿各家带队老登都面面相觑,眼里都是不可思议的光。

  大家都听说过扶摇仙子和天瑶圣主闹矛盾,离家出走很多年了,只不过天瑶圣地没把她开革出宗门谱牒。但大家也不知道现在威震大乾的阎君就是扶摇仙子,那画风差距可大了…

  抛开阎君不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你夜扶摇怎么还好意思参加这种大比的,要点脸吗?

  而且站的还是天瑶圣地的对立面,这是否…嗯,既然她站在天瑶圣地对立面,大家也都想扫天瑶圣地面子,是不是不该揭穿她?

  然后这陆行舟不是说是扶摇仙子的弟子,被天瑶圣地收回来了吗?

  这怎么还和扶摇仙子打起来了?

  还当众掀翻了师父的斗篷,恶狠狠地扫了师父的面子?

  话说回来了,扶摇仙子巧笑倩兮地站在擂台上的感觉…总能让一群老登恍惚间想起当年,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变化。

  人们心思有些复杂,一时都没去揭,只是转头看向夜听澜的方向,看主持者怎么说。

  夜听澜从靠坐椅背的悠然态势里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悠悠道:“这位姑娘上阵之前有言,看对方能不能掀开你的斗篷…现在掀开了,怎么说?”

  元慕鱼瞪了她一眼,没回话。

  夜听澜笑眯眯道:“敝宗弟子也受了轻伤,算扯平了。观二位刚才之战棋逢对手、甚是胶着,若是继续下去难免有伤亡…依本座之见,此番就算不分胜负,以平局论,如何?”

  不懂的人们窃窃私语,从场面看,一个只是掀飞了斗篷,一个嘴角淌血了,应该是受伤的那个下风,天瑶圣主这话难免有点不公正。

  懂的安坐钓鱼台,平局就平局,看下一场。如果你们怒蛟岛下一场赢了,成功扫了天瑶圣地的面子,我们什么都不说。如果你们下一场输了,我们就说天瑶圣地操纵比赛黑幕,让自己人混到对面去,能赢的故意打平。

  话说回来,你自己说平局,夜扶摇乐意吗?

  她可是直接跳脸天瑶圣主二十几岁才三品的,可不会给圣主大人留面子,按理应该直接反唇相讥了,但人们只看见她默默看着陆行舟,好久才慢慢回答:“可以。”

  怒蛟岛人士:“…”

  还说我们上去遇上美男子会直接软了呢,你上去不也一样?敢说你不是?

  既然当事人都认可,别人暂时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战便以平局论。只是很奇怪的,两个人都没有主动下场,依然在对视。

  夜听澜坐不住了,飘然到了场中,抱起了陆行舟。

  元慕鱼仿佛被一根巨大的针戳到了屁股蛋子,呆滞的整个人瞬间就被激活了:“你干什么!”

  夜听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干什么?敝宗弟子受了伤,身为宗主自当抱伤患回去治疗,阁下问得好生奇怪。”

  别人也都用奇怪的眼神在看她。人家宗主抱弟子回去治疗,虽然也有点过了,这点小伤不至于让圣主亲自出手,可那也是人家对弟子的关爱之心,你激动个什么?

  压根就不会有人想象,天瑶圣主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情郎秀恩爱,而且是有针对性地秀给人看。

  元慕鱼气得磨牙:“他那才多大点伤,自己不会走吗!”

  “敝宗怎么处理伤患,似乎不劳外人关心。”夜听澜悠悠抱着陆行舟离开了擂台:“姑娘还是先下去吧,轮到贵方第三人上场了,不要干扰比赛秩序。”

  “外人,我…”

  “难道不是吗?”

  夜听澜说着已经下了擂台,故意不直接飞上她的主席台,而是慢悠悠地往台后绕,好像是为了找个清静之地给弟子疗伤。元慕鱼几乎是本能地追了过去,一把扯住她的衣带,压低声音切齿道:“夜听澜!你干什么!”

  夜听澜脚步不停:“我不是已经回答了吗,平澜小姑娘。”

  说着目光往她胸前一瞥,“平”字重音,生生把平澜的意思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有点平的夜听澜嘛。

  元慕鱼气得头上都在冒烟,切齿道:“陆行舟,你多大人了,自己没有脚吗!”

  陆行舟安然靠在夜听澜怀里,平静的眼眸凝注在元慕鱼身上,始终没有出声。

  直到这一句话出口,陆行舟的眼神才略微波动了一下,慢慢开口:“我没有脚的状态…难道…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元慕鱼如遭雷击地站在那里,再也跟不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夜听澜绕往后台,两人暧昧的身影绕进拐角,再看不见。

  时不时有人奇怪地瞥了眼高台边,一个被障眼法遮得看不清容貌的小姑娘静静地站在那里,在这万人喧嚣的赛场里,只影形单。

  台后无人,已经是礁石海岸。

  夜听澜抱着陆行舟放在一块礁石上坐着,笑眯眯地俯身刮了刮他的鼻子:“我以为你会避忌,不让在她面前亲密,结果你真一点都不在意。”

  陆行舟奇怪地反问:“她又不是我老婆,这为什么要避忌”

  “她不是…嗯…”夜听澜斟酌了老半天,才道:“她好歹算你家人,把你养大了。”

  “是。她还是我的恩人和老师,我至今也记恩啊。”陆行舟道:“但她既然不要我,那我的情事又与她何干呢?总不成她不要我,还不让别人要,世上哪来这个道理。”

  今天的夜听澜从所未有的高兴。

  以前不管怎么说,心中那一缕隐隐的“代餐”忧虑还是很难完全抹去的,但今天彻底证明了,正主儿都在面前了,为什么还要代餐?这就不是代餐,没有一文铜板的关系。

  不仅不是代餐,并且那个所谓正主儿早就一点都不正了,啥都不是。

  纠结那个还不如纠结一下沈棠。

  “好好好。”夜听澜宠溺地俯下身:“先生要给你疗伤了,打算怎么疗”

  陆行舟直接嘟起了嘴。

  夜听澜凑上前,就要相吻。

  那边元慕鱼一个人静静地呆立良久,脑子里一团乱麻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

  本也是自己要断情,所以疏远行舟,又怕疏远了他就不属于自己,所以干脆栓在身边。这本就自相矛盾。

  那天话赶话,说到行舟负气出走,心里也未尝没有“就这样吧”的想法。

  从此一别两宽,没有什么不好,也不用再纠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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