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瑞元返回老家溪口后,那是一点都没闲着。
在李德林忙着做和谈准备的时候,常瑞元也在溪口召见了何敬之、顾墨三、汤克勤等人,共同研究长江防御问题。
“李德林想要露一手,把剿总改成了军政长官公署。还想释放张汉卿,行政院长孙可会照办吗?”
“呵呵呵呵.”常瑞元冷笑着喝了口水。
“至于说金陵三百名在押政治犯,汤总司令已经把他们全部移往上海了。”
“天真!”
虽然李德林现在跳的欢,但果党的政治和军事依旧牢牢的掌握在常瑞元手里。
常瑞元把李德林推出来,只是为了通过和谈给他争取时间构建长江防线。
起身来到悬挂的地图前,常瑞元指着地图说道:“我把长江分为了两大战区。”
“西边归白建生,四十个师;东边归汤克勤,七十五个师。”
“京沪杭战区的总作战方针,是以长江防线为外围,以沪杭三角地带为防御重点,以淞沪为核心,采取长期防御的总战略。”
“其中关键的,就是坚守上沪,必要时,我们可以以优势的海空军,从蛙岛支援上沪。”
“主力放在丹徒,确保上沪、临安。”
“这”看着地图上的江防配置,何敬之眉头紧皱。
汤克勤是怎么布置出这么一条防线的?这跟中原决战的常山之蛇有什么区别?
“总裁,东线战区主力都集中在沪杭三角地带,长江防务必然稀松。”
“如此重上沪而轻江防,一旦G军突破长江天堑,即使上沪防守再严密,以其毫无战略纵深的地理位置来看,恐怕守不了多久。”
从地图上来看,湖口以西的西线战区,白建生把27个师摆在了长江沿线,13个师摆在了后方二线阵地,这明显是要在长江边上打一仗。
可东线的配置就明显不对,长江防线异常薄弱。
“哼!G党只要我的命,李德林、白建生他们是既要我的命,又要我的钞票。”
“逼宫篡位,他们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上沪的黄金美钞不能给G党,也不能给李德林。”
“这件事不能让李德林知道,让他去守金陵吧;东线战区的兵力布置,也不能让白建生知道。”
常瑞元心里很清楚,不管他怎么守,都改变不了G军突破长江防线的命运,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因此把囤积在上沪的黄金、美钞、银元和大批的物资抢运蛙岛才是正道。
只要上海能多坚守一天,自己的就可以多抢运一批物资,要是时间充足,抢运完关键物资后,他还打算把民财也抢一遍。
而湖口东段防守稀疏,G军就很容易从这里突破进来。
突破防线的G军,最佳的攻击目标,就是距离湖口不足两百公里的汉口。
常瑞元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桂系部队置于G军的攻击之下,以报旧仇新恨。
旧仇是桂系故意不发援兵,让六十万果军精锐部队在淮海战场全军覆灭。
新恨就是他们逼迫自己下野。
不过这个计划要想得逞,首要做的就是不让白建生知道。
不然以白建生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打算,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几天后,正在金陵的白建生,看着李德林给他的作战计划,一阵头大。
“老常已经下台了,还是不忘排斥异己!”
“长江防线是个整体,汤克勤的作战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
此时的白建生,早就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坑的常瑞元。
“算了。”李德林摆了摆手:“老常的诡计先别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G军过江。”
不管是李德林还是白建生,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常瑞元打算放弃长江防线。
李德林上台后,他是真的想要保住自己的半壁江山。
桂系手里毕竟还有几十万精锐,只要给他时间,未必不能从傀儡转正。
“不是说要跟G军谈判吗?你打算让谁去?”白建生放下作战计划,拿起了茶杯。
既然上面没有汤克勤的布阵,自己也就没必要看了,自己的布阵自己清楚。
“人倒是好说,不过划江而治的方案不好办,G军未必接受啊。”
“G军没有海军也没有空军,就凭那几条破渔船,他们就想突破长江天堑?”白建生不屑道。
G军正在四处收拢船只,这么大的动静,果党的探子不可能看不见。
不过现在江北就只有一些小渔船,白建生不觉得这些船能突破江防舰队的几十艘炮艇。
“不是这么算的。”李德林摇了摇头:“G党那几位都是精明的人,他们讲现实的。”
“现在和我们谈判暂不过江,一是为了消化江北的大片城市,二是整编部队,征集渔船。”
白建生肯定道:“我认为,G党如果聪明一点的话,是会接受划江而治方案的。”
“划江而治,主要还得看我们的实力如何。”李德林说道。
李德林虽然是个傀儡总统,但是知道的情况要比白建生多。
虽然汤克勤的布局他不清楚,但是即使汤克勤把老常的家底都压上,也够呛能顶得住G军的攻击。
一千多公里的长江防线,实在是太长了,他们手里这七十万军队根本就防不过来。
“划江而治可不仅仅是我们,司徒大使不是说他们不会坐视不管吗?”
“据我所知,美英联合舰队已经到了外滩,英国的远东舰队也在航城做好了准备。”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李德林摇了摇头:“没有好处的事他们是不会干的。”
“你我难道还敢签什么卖国的协议吗?不签协议,他们会帮你吗?”
李德林当这个总统,不是为了遗臭万年的。
“那我马上回汉口,再仔细斟酌一下长江中上游的防务。”
“德公,长江下游的防务,请你务必关照汤克勤,千万不要耍滑头。”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汤克勤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他懂个屁!常败将军!从来都不肯正视敌人的力量。”
白建生是一点都不相信汤克勤。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李德林笑道:“汤克勤又不是个傻瓜。”
“但愿如此吧。”
白建生和李德林此时还不知道,常瑞元已经摆了他们一道。
李德林一面积极布置长江防务,一面找到了张文白。
“文白将军,我想请你当首席代表,负责和G党的和谈。”李德林上来就是开门见山。
“我当首席代表?”张文白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李德林会让他挑头,毕竟他属于常瑞元的派系。
“文白将军,我考虑过了党国的所有人,觉得这件事非你莫属。”李德林说道:
“抗战时期,你去过好几次延安,和G党的几位关系很好。一直以来,你又是主和派,由你出面,更容易打开局面。”
对于李德林的看重,张文白却很是为难:“李总统,我这两手空空,恐怕难当重任啊。”
他知道此次谈判的艰难,也知道常瑞元的把戏,还知道李德林拿不了事。
他虽然与G党关系很好,但谈判是各为其主,不是讲私人关系的。
现在江北G军的准备一天比一天完善,眼看战斗一触即发,G军不可能因为他而停止动作。
李德林也知道这个谈判不好谈,因此给出了自己的保证:“你只要谈好了,我就签字。”
“那如果常先生不同意呢?”张文白问道。
虽然现在李德林是总统,但他只是挂个名,除了桂系以外,他控制不了其余的部队。
听到常瑞元,李德林思索了良久,最终咬牙道:“为党为国,即使他不同意,我也签!”
“好。”得到李德林的肯定,张文白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德林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总统,但他的这个字只要签下去,就具有法理性。
“文白,其他的不谈,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划江而治,G军不能过江,其他的都可以适度让步。”
“这对方未必会同意啊。”张文白有点头疼道。
G军的百万主力已经拉开的架势,这个刹车不是那么好踩的。
“要誓死力争。”
“当然,必要的时候,可以在其他方面做些让步。”
“长江中下游的五省三市,可以由果G两党联合共管。这个条件就作为副的,先不要提出来。”
“好吧,我愿意担任这个首席代表。”张文白点了点头。
不管结果如何,为了党国,他都准备争取一下。
不过虽然得到了李德林的保证,但之前常瑞元只是一番操作,就让李德林老老实实做代总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因此张文白在出发之前,选择了带着草案前往溪口请示。
毕竟常瑞元要是不点头,谈好了也白搭。
手上的和谈草案还没看完,常瑞元就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看着屋子里的人多,常瑞元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说道:“文白,我们出去走走吧。”
走在花园内,常瑞元开口道:“文白,你是了解我的,我是愿意和平的。”
此时的常瑞元还寄希望于第三次世界大战,因此他需要时间将上海的财产和机器运到蛙岛,以图日后反攻。
听到常瑞元说他愿意和平,张文白立刻问道:“那和平草案?”
“我没有什么意见。”
“总裁的这个态度,对和谈至关重要。”张文白松了口气,随后问道:“总裁,您的这个态度,可否在报纸上发表?”
如果将常瑞元的态度表明出来,可以极大的消除果党内部的不同意见。
“你自己斟酌吧。”常瑞元随意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登不登报是你的事,认不认可是我的事。
听到常瑞元的话,张文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为了和平,张文白还是鼓气勇气道:
“总裁,打,我们已经打不动了,和谈是唯一的选择,现在和谈,我们还有本钱,还可以保存一些力量。”
“呵呵.”常瑞元冷笑两声:“即使能保存一些部队,以G党的政治工作,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部队瓦解掉,还谈什么保存力量?”
“既然李德林已经代理总统了,和谈就由他全权负责吧,不用问我。”常瑞元直接把锅推了出去。
张文白顺势说道:“总裁,金陵有些人希望,在和谈期间,总裁能回避一下,以杜绝外界的流言。”
“如果总裁愿意到欧美去考察游览,这对总裁的健康,对增广见闻也许更为有益。”
“文白,你要相信我。”常瑞元满口胡说道:
“我是永远也不会在再出山了,我是永远也不会再当总统了,我是永远也不会上台执政了。”
“既然我不当总统了,就是普通老百姓嘛,老百姓总归有居住的自由吧?”
面对这般无赖的言语,张文白很是无奈。
这句话说的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但是为了争取到和平,张文白还是是踏上了飞往北平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