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彭是弘历的发小兼同窗。
再加上,福彭的母族如今还是弘历的包衣。
所以,弘历才会让福彭跟着去调查。
偏偏查郎阿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袒护查喇。
还解释说,这也是鄂尔泰的意思,是有意借此让朝廷有机会剪除岳钟琪的羽翼。
弘历也就刻意把福彭的密奏告知给了鄂尔泰。
鄂尔泰听后面色渐渐发白。
“主子明鉴,奴才没有给他查郎阿私下传过什么话!”
接着,鄂尔泰就立刻跪了下来,额头不禁开始一颗颗晶莹的汗珠来。
弘历则起了身,背着手,在炕床边走了起来:“没有就好,那看来,是他查郎阿自己的意思!”
鄂尔泰松了一口气。
“傅尔丹!”
但,弘历这时,突然吩咐了一声。
傅尔丹立刻上了前。
“奴才在!”
弘历侧对着他道:“你再去一趟,务必调查清楚,福彭和查郎阿,谁说的是事实!”
“你觉得谁说的是事实,就拿谁回来,包括福彭和查郎阿中的两人。”
“但你也要明白,你是军机大臣,军机大臣如果都欺瞒朝廷,那丢的可就是整个朝廷的脸!”
弘历转头,冷冷看向他,说道。
“奴才明白!”
傅尔丹忙拱手回了一句。
雍正九年二月,整个西北大地,依旧白茫茫一片。
噶尔丹策零和大策凌敦多布剩余兵马,也因此丝毫没见踪影,不知何处冬藏。
只有苍鹰盘旋在铅色的高空,发出了一声声尖锐的嘶鸣。
而在苍鹰盘旋的高空下,傅尔丹来到了这里。
他没有先让人通禀,更没有告诉所有人关于他的行踪。
而是潜伏在运粮队里,以运粮官的身份,询问了西路军大营纪成斌麾下的满汉士兵还有蒙古兵。
傅尔丹还让额敏和卓部的许多蒙古妓女指认出了查喇。
没错!
因为大清对蒙古的减丁政策,导致蒙古大量男丁变成僧侣,蒙古也就出现女多男少的情况。
许多蒙古女子为了谋生,也就以卖身为生。
她们通过为汉商和当地军队提供性服务,来赚取谋生的钱财。
这也就导致,蒙古部底层性病泛滥,进而进一步减员严重。
而傅尔丹也就因此找到了人证,知道查喇确实先到吐鲁番,还在吐鲁番待了几天,且也确实夜夜笙歌、酗酒纵欲。
除此之外,傅尔丹也在吐鲁番找到了查喇最先到达吐鲁番后的安民告示。
在一切证据确凿后,傅尔丹才正式持节来了大营,拿了查喇,还有查郎阿。
查郎阿和查喇在被拿时皆非常惊愕。
他们没想到,这事还会反转,更没想到傅尔丹做事会这么认真。
查喇为此还诘问傅尔丹:“中堂,整个西北,就我一个怕死的旗人吗,为什么朝廷非得揪着这事不放!”
“你承认自己你怕死了?”
傅尔丹问道。
查喇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你既已查出,我又何必狡辩。”
查郎阿则看向福彭,惨笑了一下:“还是平郡王更厉害一层!”
他明显已经猜到是福彭上了密奏,才让军机大臣傅尔丹悄悄来了这里。
福彭只淡淡道:“即便是自觉猜着了主子的心思,也该把选择权交给主子自己!”
查郎阿听后嘴角抖动了一下,但没有再多言。
纪成斌和曹勷见此情景,自然也猜到了为何查郎阿也被逮拿。
这让两人因此猛松了一口气,而都向傅尔丹和福彭投去了敬意。
岳钟琪也同样一脸敬重地看向傅尔丹和福彭。
但他心里更加感激弘历。
因为,他知道,福彭只是把要不要相信查郎阿的选择权交给了弘历,而不是真的为了公正才告查郎阿污蔑汉将而已。
岳钟琪因而情不自禁地红了眼。
毕竟,那位远在京师的四爷不是个精满,是真的做事公正!
傅尔丹见状,主动过来拍了拍岳钟琪的肩膀:“相信主子,相信四爷!”
岳钟琪拱手一拜:“中堂说的是,某在此多谢中堂明察秋毫、秉公断案,而严明军纪!”
“为朝廷尽忠,不值言谢!”
傅尔丹说着就上了马,把手一挥:“带走!”
于是,被关进囚车站笼里的查郎阿和查喇就跟着傅尔丹一起进了京。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雍正九年四月初夏时节。
而查郎阿和查喇也于这时候被押解进了京。
弘历也在军机处听了傅尔丹的详细汇报。
至此,弘历就道:“所以说,这查郎阿真是非蠢即坏,我既然派福彭一同调查,他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思。”
“我怕他岳钟琪势大难制吗?”
弘历说着就问了这么一句,还专门看了鄂尔泰一眼。
接着,弘历又专门点了鄂尔泰的名:“鄂尔泰,你说,朝廷需要借着冤枉两名汉将的机会,剪除他岳钟琪的羽翼吗?”
“没有!”
“奴才也真的没有指使查郎阿这样做的心思。”
“是他查郎阿自作聪明。”
鄂尔泰神色凝重地回道。
弘历听后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两人当如何处置?”
“当斩!”
鄂尔泰不假思索道。
弘历又问道:“石云倬呢?”
“亦当斩!”
鄂尔泰回道。
弘历听后笑了笑。
然后,弘历就肃然而命:“准了!”
“我还是那句话,大军作战,军纪要严!无论是满是汉,乃至蒙回藏苗,在军中者,皆一视同仁!”
弘历说到这里,看向眼前的军机大臣们:“接下来,议议新的西路军副将军和川陕总督人选。”
“西路副将军,奴才推举汉军镶黄旗都统伊礼布。”
“川陕总督,奴才推举贵州巡抚张广泗。”
鄂尔泰这时再次先言道。
弘历一脸意外地看了鄂尔泰一眼,暗自感到这鄂尔泰真是可笑又可佩。
因为,他发现,这鄂尔泰是真的在军机处表现积极,而且丝毫不在意弘历会因为查郎阿这事怎么看他。
“你还真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为此,弘历说了一句。
鄂尔泰慨然拱手道:“因为奴才相信四爷乃英明之人,知道奴才所荐者是贤是愚!”
弘历只看向了其他军机大臣:“你们怎么看?”
也许是因为鄂尔泰实在太爱露锋芒,而不把马尔赛这个领班军机大臣放在眼里。
张廷玉、蒋廷锡、傅尔丹都自觉地先等马尔赛开口。
马尔赛也就在这时开口说:“奴才听四爷的,除了主子,再也没有比四爷更英明的了!”
傅尔丹不由得微微叹息。
张廷玉则在这时立即说:“鄂尔泰中堂所荐者确为可胜任者,伊礼布豁达有雅量,张广泗知兵善交际,体察圣心。”
蒋廷锡跟着道:“臣附议。”
“奴才亦附议!”
弘历这才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但是,鄂尔泰,他们不好说的话,我且替他们说了,之前石云倬、查郎阿这些人出事,还可以不怪你,但要是这两人再出问题,你可就难逃干系了。”
“奴才明白!”
鄂尔泰回道。
弘历内心也有些欣赏鄂尔泰,毕竟在他本人处于被主子怀疑的逆境时,还敢担责做事,也实属难得!
“查,石云倬未按军令规定时间援救科舍图,致使朝廷精锐损失加重,经军机处参奏,着判斩立决!”
“查,纳剌·查郎阿欺君不忠,颠倒是非,诓骗钦差,陷害重臣,经军机处参奏,判斩立决,褫夺世管佐领!”
“查,纳剌·查喇临战怯战,反诬上官,欺君罔上,经军机处参奏,判斩立决,本户除旗籍为民。”
很快,石云倬、查郎阿、查喇就收到了自己的判决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