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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新乾隆皇帝,官僚们的噩梦

  山西自去岁八月以来就一直少雨。

  整个三晋之地,因而干旱到许多地方的树叶,都枯焦如火燎过一般。

  元展成等山西官员也仿佛被火燎过一般,而各个都垂头丧气起来。

  “你们把印都交了吧。”

  但刘统勋没有因此就安慰他们,只云淡风轻地这么吩咐着。

  元展成等山西官员却都无动于衷。

  他们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刘统勋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要本官说第二遍吗?”

  元展成等,这才不情不愿地把印从衣襟里取了出来,而交给了候补的官员们,且各个脸色黑的,似乎能搓出二两黑灰来。

  而候补的官员们,在拿到官印皆难掩喜色,有的更是忍不住在拿到印后,就摩挲起手里的官印来。

  毕竟,有印就意味着有权,意味着可以给皇帝上密奏,上达天听,让皇帝知道自己。

  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因为全国那么多人,但能让皇帝记住的机会可不多。

  而能够跟皇帝直接对话的,无疑更容易被皇帝记住。

  被皇帝记住就意味着权力和富贵。

  所以,这些候补官员在拿到官印,简直就跟初当人父时抱着自己新出生的孩子一样高兴。

  名利自不必说。

  再有,被人叫一声老公祖大人的滋味,也足以让人精神通泰到返老还童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们在看向原任山西诸官员的时候,则不由得投去一丝不善的目光来。

  仿佛他们在暗自下定决心,要想办法让这些人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官复原职。

  “虽然停了你们的职,但省里火耗银的亏空既然是你们造成的,还是得你们自己还,不要指望着本官会因此让你们的继任者替你们还。”

  刘统勋紧接着说的另外一番话,也就让这些拿到候补官员们更加高兴,知道这意味着可以不用先为前任擦屁股,而能够先认真做自己的事,而巡抚也支持他们痛打落水狗。

  而他们很多都是曾经在京师和地方做过官的,只是因为关系背景不够硬或科甲成绩不够好而仕途上不怎么进步而已,自然也知道为前任擦屁股会有多累。

  元展成等原任官员自然是万分难受。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是权没有了,债务却还在。

  这对于他们而言,属于双重打击了。

  为此。

  元展成忍不住抽着嘴角,而含泪问着刘统勋:“中丞非得逼死我们吗?”

  刘统勋坐到了一张官帽椅上,摸了摸额头,而笑着问:“你们逼捐逼死的百姓还少吗?就你们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不是命?”

  “如果你们真敢先以死谢罪,而不必还希图皇恩特赦,其实还算你们有点廉耻之心,我刘某还敬你们是一条好汉。”

  刘统勋继续说了几句。

  元展成等当场成了绿脸。

  最后,这些山西原任官员也只能无奈离开。

  刘统勋在这些官员离开后,就给弘历上了一道奏折,奏明了自己已试着让候补官全部代替了犯罪的现任官,而停了这些现任官的官职。

  弘历在收到刘统勋的奏折后,就一边批复一边对军机处大臣吩咐说:“准刘统勋所为,停职者皆先逮拿京师待罪!”

  “嗻!”

  而接着,弘历就满意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刘统勋到底是个积极做事的,让他试行候补官制度,就真的认真试行起来。

  不过,弘历想到自己现在开展的很多新政也有不少非常违背官僚集团的意愿,自然也还是需要多备一些候补官,以避免临时需要处置大批官员,不能做到及时替代。

  同时!

  先准备多一些候补官,也算是给许多新任官上了紧箍咒,逼其不得不老实些。

  为此,弘历也就对鄂尔泰和张廷玉等军机大臣吩咐说:“虽然,候补官制度才在山西开始试行,但吏部这边还是要先多增加一批候补官,以作推广全国之用;不能让那些结帮拉派的官员觉得,朝廷非得需要他们一群禄蠹虫豸不可!”

  弘历这话说的不可谓不严厉。

  但他所言的也的确是眼下官僚内部的普遍情况。

  为了苟安与方便害民,官僚们总是喜欢抱团对抗皇帝意志。

  对于官僚自己而言,说好听点,是要和光同尘,说不好听点就是,只有拉着大家一起下水,才好一起放心大胆的过欺负百姓的日子。

  他们甚至更希望皇帝和光同尘,拉皇帝一起下水。

  历史上,乾隆在前期励精图治,在后期就被官僚们一起拉下了水。

  而且,历史上的乾隆在后期同流合污不说,还为了能够一起腐败,还带头践踏自己的皇权秩序,大开捐纳不说,还整了个议罪银制度。

  这让官员们更加放心大胆的做起伤害民众的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固然不排除个别官僚很多都怀有救国救民的抱负、具备谨慎小心的特质。

  但,官僚集团这个整体,的确是趋向于保守苟安与顽固反动的,而且总是本能地在趋向于让百姓更苦一苦,让自己更轻松一些的路径在走的。

  弘历自己作为皇帝,也本能地想更轻松一些,不早起,不去费脑筋地思考如何让天下更好,不去看那纷繁复杂的奏事内容,更不去担太多的责,做太多的决定,而免得因为决策出错怕人在背后笑话,以及去承受那种失败所带来的痛苦感。

  可上辈子,他被普及的国民教育,让他没办法安然高卧于西方入侵前夕的乾隆朝。

  但是,他勤政图治的缘由,却是不好道于人知道。

  他只能打着为了大清社稷永存的名义,打着不想让天下人失望的名义。

  官僚集团自然没有这个缘由,他们看不到一百多年后的中国情况,他们即便有时候会预测一下大清的未来,也只会觉得大清灭亡也不过是一个朝代的更迭而已。

  甚至,对已经厌恶大清这种制度的许多官僚而言,还巴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而能够出现一个与士大夫治天下的新王朝。

  所以,官僚集团部不担忧将来的事。

  特别是眼下外无大患、内无大忧的太平盛世之时,官僚集团本身就更加趋向于让自己利益最大化,更多官僚自己也会趋向于享乐,同时为了享乐让自己利益最大化,而对未来充满乐观,对风险缺乏警惕。

  没错!

  在官僚集团眼里,眼下的确已经是太平盛世。

  尽管,庶民阶层中,很多还是吃不饱穿不暖,每年冬天,即便京师,也还是会冻死许多人。

  但这对官僚集团而言,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弘历下旨扩建驿站马路这事,到地方被地方官员们执行时,还是走了样子,变成了害民之事。

  即便弘历给足了银子,而大清也推行了摊丁入亩的政策,徭役已经在事实上取消。

  毕竟,代表徭役的人头税,也就是丁赋,已经平摊到了土地上。

  但在许多州县,官僚还是在趁机大肆强征百姓去服役扩建驿马路。

  上面拨的银子,似乎没有拨下来。

  河南卫辉。

  卫辉知府徐石麟就强令辖区各县强征民夫扩建驿站马路,致使卫辉一带民怨沸腾,逃人无数。

  “啊!”

  “叫你们逃,这是乾隆朝第一件大工程,谁敢坏这件事,就是在造大清的反,就当打死勿论!”

  新乡知县侯士鉴便因此在县衙对着因要逃走而被抓回来的民夫训饬了一番,且先下令当堂杖罚起这些逃役民夫来。

  这些民夫有的惨叫不已,有的则咬牙怒瞪着侯士鉴,似乎想跟侯士鉴拼命。

  侯士鉴只是冷笑,端起茶来。

  “府台大老爷驾到!”

  但这时,外面传来咚的一声锣响,接着就有人高喊了一声。

  侯士鉴听后忙让人停了刑,而立即去跪接了徐石麟。

  徐石麟来后只对他说道:“我不放心,只好亲自来给你说,京师传来消息,恂郡王要来监管扩建驿站马路的事,这几天打杀人命的事别做的那么明显,抓来的逃人关进班房,不要关进牢房,让其瘐毙为妥。”

  “嗻!”

  侯士鉴拱手顿首的答应着就挺胸吐槽说:“又要派宗室,陛下还真是宁放心宗室也不放心我们这些臣子。”

  “说这些做什么!”

  徐石麟没好气地喝道。

  侯士鉴只得拱手低头:“嗻!”

  接着,他就先进了大堂,说道:“不管怎样,这种事,是上面的人该操心的事,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他恂郡王要是愿意和光同尘,那我们就继续这样做,如果他不愿意,上面也自会把路饷款给你们拨下来,你们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下官明白!”

  而彼时,老十四已到了河南彰德府境内,跟在他身边多年且提前进了彰德府衙与当地官府接洽的老太监任昌,也在这时来迎接了他,且笑着说:“主子,河南诸官皆已到府城等着迎接主子呢。”

  老十四见他神情愉悦,也就走到他面前来,盛气凌人地问:“你可收了他们的好处?”

大熊猫文学    家父雍正,我是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