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第212回 铁钉点化权源现,道授煌煌天鉴明

  李一杲当初把公司管理包装成游戏,纯粹是瞧着当下年轻人这路数,想着哄哄他们,把枯燥无味的管理条文,变成闯关打怪的游戏玩法罢了。谁能想到,此刻自家师父无问僧轻飘飘一句话,竟把这游戏化抬成了“探索未来文明”的煌煌天梯!

  这高帽子一戴下来,李一杲顿时觉得腰杆子被人从脊柱深处“唰”地抽直了!原本那标志性的“鸡窝战略高地”上,以前只有最顽固的“定海三毛”敢露头抖擞精神,此刻却仿佛全公司通了高压电——连最温顺、最边缘、常年软趴趴装睡的发丝们,也仿佛瞬间被灌注了无穷的“因果能量流”!像收到了最高级别的战斗动员令,“咻”地一声全体立正待命!

  赵不琼一抬头,好家伙!眼前哪还是熟悉的鸡窝头?活脱脱一个刚被“九天玄雷”劈个正着的毛茸茸避雷针!那发梢根根分明,朝四面八方怒指苍穹,每一根都透着“老子今日参悟天道”的勃勃锐气!平日里游乐场的静电球效应跟这一比,简直成了小巫见大巫。

  “噗——哈哈哈哈哈哈嗝!”赵不琼再也绷不住那点斯文伪装了,形象包袱跟刚灌了气的河豚似的,“嘭”一声炸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笑得像个失控了的电动筛糠机,腰也弯了,泪花也迸出来了,就差没在无问斋光洁的地板上欢乐地滚上三圈!

  无问僧见徒弟赵不琼笑场全开,咯咯乐得像只欢脱的喜鹊,李一杲却顶着爆炸鸡窝头茫然四顾——活像在迷雾森林里丢失地图的探险家。身为师尊,无问僧当场差点笑破肚皮!可老神仙的偶像包袱不能丢哇,他硬生生憋住笑意,喉咙里挤出两声“咳咳”,背着手,迈着仙风道骨的四方步,悠悠溜出无问斋那圆溜溜的月洞门。

  这月洞门活像个镶在青砖墙上的满月糖饼儿,正对着蜿蜒如蛇的茶马小道。小道那端通向蝴蝶谷和荔龙兰亭,可惜天公不作美,雨点子噼啪砸得石板直泛光。无问僧瞥一眼灰蒙蒙的天幕,心底拨着小九九:直接踩过去?不成不成,湿一身老道袍多狼狈!他足尖一转,果断沿着月洞门前那条横向的踏水青石路,踱步朝右边滴水岩挪去。

  这青石路嘛,头顶架着小半截风雨长廊,遮雨还行,但漏不过斜风细雨送来的“免费喷雾”。无问僧刚踏几步,微凉的雨粉就像调皮小蛾子,“咻咻”扑上他的老脸皮子,凉丝丝、痒酥酥,激得他缩了缩脖颈。等踱到滴水岩前那块干燥宝地,老道才松口气,慢悠悠掏出根手臂粗的大号蚊香,“嚓”一声划亮火柴点上。蚊香屁股往岩石缝里一戳稳当——青烟立马“滋溜”冒出来,打着旋儿往上窜,一股子檀香混艾草的味儿直往鼻孔里钻。无问僧鼻翼翕动,闭眼深吸一口,眉梢舒展:“舒坦!这才是修仙人士该品的香薰味儿。”

  哪成想,乐极生悲的剧情上演了!石缝深处原本躲雨补觉的花腿蚊子们——那群计划着睡到月黑风高再出门“夜宵自由行”的吸血小懒虫,猝不及防被蚊香熏得脑门嗡嗡!美梦稀碎,恼羞成怒的蚊群登时“嗡嗡嗡”起飞抗议,乌泱泱的像团迷你黑旋风!奈何蚊香这“生化武器”真不是虚名堂,飞不过三秒,蚊子们就中了晕头转向的“醉香术”,跌跌撞撞摇摇晃晃,活像酗酒晚归的小醉汉。混乱中,一只胆大包天的侦察蚊嗅到无问僧脖后飘来的人肉鲜味,馋虫上脑再也扛不住,振翅高呼:“弟兄们冲啊——夜宵提前开张啦!”嘴壳子一挺,“噗嗤”狠狠扎进皮肉!

  无问僧正眯眼酝酿诗兴,脑补在雨幕里摇头晃脑来首“雨中即景打油诗”,冷不丁后颈窝一阵钻心痒!哎呀呀,敢坏贫道雅兴?!这还了得!老道火气“噌”地蹿上灵台,想都不想反手一个闪电回马掌——“啪!”脆生生糊个正着!可怜那刚饱餐一顿的蚊子兄,瞬间从“宵夜赢家”化身蚊子馅肉饼!尸体炸成一摊红彤彤的血泥渣,一半糊在无问僧皱巴巴的脖子褶里,一半黏在老道自个儿掌心当“战利品纪念章”。

  无问僧摊着手掌,瞪着掌心那点红艳艳的“战功”,又瞅瞅旁边岩石缝里烧得正欢的粗壮大蚊香,再低头瞧见青石板上——两只吸晕了头、挣扎蹬腿儿的花腿蚊子正表演“垂死蹦迪”呢!他霎时悟了:这是自家蚊香把这群瞌睡虫吵醒的祸啊!好你个蚊子胆儿挺肥?贫道的血也敢当自助餐!老头一瞪眼,哪还有什么吟诗作赋的风雅?直接化身“踩蚊灭口专家”,抬脚“哒!哒!”两声脆响,精准把地上两位“蹦迪选手”踩成蚊子标本,鞋底碾碾泄愤:“看你们还敢当饭票精?”

  泄完愤,无问僧气哼哼准备打道回斋。一转身——“噗!”眼前乍现的玩意儿吓得他老心肝一哆嗦——无问斋门口,半颗顶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头脑袋瓜,“噌”地探了出来!那蓬松程度,简直像被雷劈过的超级棉花糖成精了!无问僧死憋了半天的笑功当场土崩瓦解——“哇哈哈哈哈!”笑浪排山倒海喷薄而出,惊得雨帘都抖了三抖。

  李一杲双手在头顶那圈桀骜不驯的爆炸头上又是压又是按,忙活得跟镇压暴乱的庄稼汉似的,可惜收效甚微。最后只好顶着一头形似刚被雷电开过光的蓬松杰作,悻悻地挪出了无问斋的门槛。他正准备把临走前最后一个问题抛给师尊,身子刚探出去一半,一只脚还留在斋内,猛可地一瞥——好家伙!向来云淡风轻的老师无问僧,此刻正对着池塘方向,笑得肩膀直颤,连道袍的广袖都在风中抖出了波浪褶!那姿态,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

  李一杲心头“咯噔”一跳,探出的半个身子触电般缩了回来!这速度,活像乌龟猛然缩颈入壳!动作幅度过大,后背“咚”地一下撞在紧跟其后、毫无防备的赵不琼肩头上,差点把对方撞得一个趔趄。

  “哎!”赵不琼被这突如其来的“装甲龟缩”顶得轻哼一声,连忙稳住身形。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李一杲那僵硬的肩背,“老公,干嘛呢?”她刚才笑狠了,这会儿肚皮还有点抽筋,看到李一杲这空前绝后的发型,虽然喜感依旧,总算能勉强憋住,不至于再次破功。

  “缓缓!还得再缓缓!”李一杲压低嗓子,声音闷闷的,如同隔着那团厚实的“毛发堡垒”传出来。他果断撤回探出的脚步,转身像个受惊的兔子,几步就蹿回了无问斋主桌旁那熟悉的安全区。掩饰性地抄起铁壶,咕嘟咕嘟灌满水,摁开电磁炉的按钮,水汽嘶嘶作响,算是给自己寻了个缓冲带。“那个…老婆啊,最后一个问题,咱们是不是再合计合计,问点啥最精髓?”他假装专心盯着烧水的铁壶,仿佛那壶身纹路里藏着宇宙奥秘。

  赵不琼双手叉腰,歪着脑袋看他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架势,一脸狐疑:“咦?刚才不都商量好了嘛——就问那个游戏化和企业管理的‘扁平化差异’问题啊!”她凑近两步,指尖几乎要戳到李一杲那在蒸汽微风中巍然不动的发尖,“咋的?出门晃半圈,主意也跟着风飘走了?反悔啦?”

  李一杲心里门儿清,自己哪是变卦?纯粹是不敢这时候出去给师尊“添堵”,撞破那位神仙难得一见的“失态”时刻!他赶紧清了清嗓子,借着往茶壶里拨茶叶的当口儿,努力摆出一本正经的神情,强行拉回话题正轨:“咳…岂会反悔!关键是这个点它绕不过去啊——老婆,你想想!”他放下茶则,指尖在沾了水汽的桌面上虚点着,如同在勾勒蓝图,“游戏世界,讲究的就是个‘众生平等’,人人进来都是白手起家。玩家自个儿闯副本、刷成就,逍遥自在。就算偶尔组个队、打场竞技,本质上还是‘扁的’,像张摊开的芝麻饼!可现实的管理呢?”他眉头一拧,那撮屹立在顶峰的爆炸毛也跟着颤了颤,“不管是矩阵织网,还是金字塔垒堡,骨子里都自带阶梯!上上下下,一层层压着一层层,从来跟‘扁’字不沾边儿!”

  窗外,白撞雨如亿万珍珠串倾泻而下,噼啪砸在青石板上腾起细密水雾;西斜的日头却固执地刺穿雨帘,泼下滚烫的金光,蒸腾起一片光怪陆离的氤氲。无问斋里,茶香混着潮气,李一杲手指无意识地在沾了水汽的桌面上划动,仿佛在勾勒一幅无形的帝国疆域图。

  李一杲指尖沾着凉茶的水渍,在紫檀木茶案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纵横交错的线,像在沙盘上推演一场无形的战略决战。管理的阵痛——始终是悬在创业颅顶那柄最锋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虽说眼下,张金枇这位“人力资源界的定海神针”稳坐中军帐,就算没“渣渣人生-要有光”这套开过光的AI天兵天将坐镇,单凭琵琶姐手腕,也够让公司这艘新船在惊涛里压得住舱。更别提此刻脑门上还顶着个金光闪闪的AI监军——简直是给望远镜能望见的未来航道,都焊上了双层保险杠!照理说,两口子枕着这底气,梦里都该笑醒三回——公司管理上想翻出滔天浪花?难!

  但是!李一杲那颗工科脑袋里的警报器,却“嘀嘟嘀嘟”响得比雨打芭蕉还急!他看着自己亲手设计的蓝图一步步落地生根——那套游戏化驱动的“混沌自组织”体系,眼下瞧着活泛热闹,像是给公司注入了野蛮生长的洪荒之力。可再往远瞭望呢?他仿佛看到一条清晰得让他眼皮直跳的轨迹线:这套玩意儿疯跑下去,未来必然扎扎实实盘踞成一株“极度扁平化”的巨型魔藤!藤蔓上爬满了谁也不鸟谁的“单兵游侠”,互相间牵绊稀薄得像水汽!什么层叠堆垒的金字塔架构?什么令行禁止的紧密协同?统统烟消云散!在这种“天老大我老二”的松垮江湖里,“组织”这个词儿,怕是要被揉搓成一团废弃草稿纸!

  这局面——他李一杲活了两辈子都闻所未闻!更别提从哪个导师的故纸堆里翻出参考答案了。他脑海里翻涌的全是未知的惊涛骇浪:这种散装到根的“混沌军团”,未来究竟怎么个管法?靠谁管?靠…自生长的规则?天知道那会不会长出新的怪物!

  “周朝分封诸侯那一套,骨子里就是摊大饼式的‘扁平化管理’!”李一杲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焊枪的火星,刺穿氤氲的茶雾,钉在窗框上流淌的雨帘上,仿佛在质问苍天,“始皇帝之后推行的郡县垂直管控,那是把散沙捏成‘铁板一块’!”他手指关节在桌面上“笃”地一叩,力道沉得让杯盏轻颤——“老子的顾虑,不是杞人忧天!这是历史的铁律在敲黑板——扁平化跑得没边儿了,会不会被某种‘大一统’的引力场,最终强行掰弯?”

  恰在此时,窗外一声更响的霹雳炸开!倾盆暴雨像无数银矛戳穿天幕,可那轮不肯退场的夕阳却像位固执的金甲武士,竟撕开厚重雨帘,硬泼下万丈金光!这片本该矛盾的奇景——雨如注、光如焚——在天际沸腾蒸腾,竟像一曲诡异的天地和弦,与李一杲胸腔里敲响的、关于组织命运的鼓点,不谋而合地共振着。

  无问僧踏着窗外雨点敲击青瓦的密鼓点、雷声沉闷的低音炮,步履轻得像一片被风裹挟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过无问斋的月洞门。他在赵不琼身边那张油亮亮的红木大师椅上从容落座。此刻的老道,已然敛回了那副仙风道骨、稳如泰山的范儿,只是那张饱经沧桑的老脸上,细密的雨粉还倔强地黏在沟壑纵横的皱褶间,乍一看,活像刚拿清水抹了把脸,却忘了带手帕擦干。

  “你们方才那点‘管理高低阶’的迷思嘛,”无问僧慢悠悠端起李一杲方才斟满的茶盏,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浮叶,“从这天地间最古老的‘生命系统’里,随时能掘出答案的矿藏——”他啜饮一口热茶,声音如浸了雨气的古钟,“生命的脉络运转,九成九都踩在‘扁平化管理’的节拍上!”

  眼见两人四目相对,脸上写满了“师父您这话是啥波段?咱的凡人接收器有点信号不良!”,无问僧眉头都没动一下。他枯瘦如老树虬枝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探进了茶桌的实木抽屉深处。再掏出来时,指间已然夹着一根——寒光闪闪、足有两指长的锈迹大铁钉!那钉子尖儿,在昏昧的天光下闪过一点令人心尖发麻的冷光。

  老道手腕一抬,夹钉子的手闪电般戳向赵不琼摊在桌面、刚放下茶杯的嫩手手背!动作快得带风!

  “哎!”赵不琼本能地像只被火燎了爪子的兔子,小手“嗖”一下缩回桌沿下!动作迅捷得能去参加武林大会的躲闪竞赛!

  李一杲坐在对面看得真切,心头一惊,想也不想,身体比脑子快!手臂如弹簧刀般“咻”地弹出,五指成爪,凌空就去格挡无问僧持钉的枯腕!

  嘿!这一拦,正中了老道的“虚招计”!

  只见无问僧的钉尖还在半途,手腕却如灵蛇吐信般猛地一抖、一翻!“噗嗤——”

  一声极轻微的声响。

  那枚寒气逼人的锈钉尖,竟以李一杲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刁钻角度,快、准、狠地——轻轻点在了他那只伸到半途、正摊开毫无防备的左!手!心!正中央!

  “哎哟——!”李一杲如遭电击,整个人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似的,差点从红木椅上原地起飞!缩回手一看,掌心正中,赫然多了个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小小红点,虽不深,但那股子被铁器刺破皮肤的锐利痛感却货真价实!

  “哇呀呀!师父哎!”李一杲捂着掌心,龇牙咧嘴地直跳脚,活像只被拔了须的猫,“您这手里攥的到底是教徒弟的香板,还是开棺材盖的凶器呀?钉错地方了吧?!有话好商量嘛,何必拿徒儿手心当练靶场呢!”他委屈巴巴地把“负伤”的手掌举到无问僧眼皮子底下控诉。

  “噗嗤——”赵不琼拉过他那只手,凑近了仔细端详那红点,再看看他额头上上午被戳出来的、尚余一丝红印的“筑基认证章”,噗嗤乐出声来,眉眼里全是促狭的亮光:“老公哎,祸兮福所倚呀!你瞧!上午老师在你脑门上一点,你就‘咻——’地筑基起飞了!现在嘛…”她指尖爱怜地摩挲了一下那个小红点,“手心又开了个小‘窍’!说不准里头通着‘任督二脉灵气高速路’的收费站呢!点通了,咱家立马多一位陆地真仙!回头御剑飞行去买酱爆丸子的任务就归你了!”

  李一杲听得一愣,刚才那点痛劲儿和委屈,瞬间被“升级机会来了”的巨大惊喜给冲到了九霄云外!他眼珠子“骨碌”一转,那表情变化之快,简直能拿奥斯卡变脸奖!前一秒还捂着“伤手”龇牙咧嘴,后一秒已腆着脸,笑嘻嘻地把另一只完好无损的右手“啪”地拍在桌上,手心朝天,献宝似的朝无问僧跟前凑:“哎哟!原来是大机缘驾到呀!老师老师!”他激动得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无问僧那沾了雨粉的褶皱老脸上,“快!别客气!这只手也不懂事很久了,劳烦您顺手给它也开个光!双管齐下,弟子保证明日一早就上青天给您摘星星当零食!”

  无问僧面无表情,眼皮都懒得抬。那只捏钉子的枯瘦手指随意一松,那根惹祸的大铁钉“哐当啷啷”在抽屉板底板上打着旋儿弹了几下,最终躺在角落安息了。老道慢悠悠关上抽屉,掸了掸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在跳着脚求升级的李一杲和捂嘴偷笑的赵不琼脸上扫了一圈,这才慢悠悠开口:“好了,机缘嘛…今日这两指宽的份额算是发完了。”他下巴颏儿朝李一杲摊在桌面上那只“求开光”的右手点了点,唇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里藏着点狡黠,又透着点意味深长的考校:“是缘是劫,还是颗种子…得看你自个儿的心窍开多少!方才那根钉子,扎出了什么门道来?开示就在眼前,可曾参悟了几分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如同等待谜底揭晓的寂静力量。

  赵不琼回味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钉子恐吓事件”:“老师!您拿钉子比划我那会儿——先是眼睛雷达捕捉到‘敌情’信号,接着大脑CPU飞速运转分析:‘警报!敌方武器——钉子锁定我方掌心!威胁等级:见红!’决策中心秒速下达指令:‘左手!紧急缩回!’这一套流程,像不像公司里那套层层汇报、快速响应的‘中央决策高速路’?这不就是垂直管理的模范操作吗?”她比划着信息从眼到脑再到手的传输路径。

  无问僧眼风一斜,精准地飘向李一杲,示意:该你接棒了。

  李一杲抓了抓他刚平息下来的鸡窝头,努力复盘刚才的“受害者视角”:“呃...师妹说得对是对...但到我这儿就变味了!老师那钉子戳过来的时候,‘信息高速路’?根本没建好!大脑收费站都没开张呢!等我意识到挨扎了——”他摊开手心,那个小红点还新鲜热乎着,“疼都‘快递签收’了!身体‘蹭’一下缩回来的动作?压根儿没经过大脑总部批准!这速度,这流畅度,简直是绕开了CEO走的是皮下神经直达专线!”他猛一拍大腿,福至心灵,“对对对!就跟膝跳反射一个德性!小脑自主运作区全权接管,大脑大佬您睡您的回笼觉!”

  无问僧抬手,慢悠悠地抹去脸上最后几滴冰凉的雨粉。那动作仿佛拭去了什么无形的面纱,深邃的眼神瞬间重新注入了洞察世事的光芒,亮如破晓启明星。

  “哦?”他拖长了调子,那声音带着一丝洞穿迷雾的戏谑,在骤然安静的斋内清晰回荡,“听你们师徒俩一唱一和,左一句垂直管理是‘中央高速’,右一句本能反应是‘神经直达’…”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在赵不琼和李一杲脸上来回扫射,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揶揄,“怎么着?刚才还伶牙俐齿,捅破因果乾坤的两个聪明蛋,转眼就钻进牛角尖,在‘扁’与‘直’的迷宫里画地为牢、互相掐架了?”他那枯瘦的手指轻点两人,“为师那老掉牙的阴阳经——‘大道如弦,刚柔并济,二力同源,互为其根’——都念给墙角乌龟听了不成?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就在为师面前,演上了非黑即白的倔驴独角戏?”

  无问僧的声音陡然一沉,仿佛沉入千年寒潭的古钟,在斋内激起无声的波纹。窗外雨声渐歇,唯余檐角滴水的清响,反而更衬得他的话语字字千钧,如洪炉熔铸:

  “管理的本质是权力!权力的来处,自古只有双驾马车!”他倏然抬指,枯枝般的手指直刺云雨初歇、仍隐隐翻滚雷意的苍穹,“其一,谓之‘神授’!”那声音带着洞穿历史的威压,“九天之外,若有至高至公者降下法旨,曰:‘某某,汝可代行吾志,掌此权柄!’此乃真正无垢无瑕之‘神授’!昔日周室天子承天命、今日西方教皇牧首执圣权,皆属此列!”

  他话锋陡转,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奈何——那‘九天至高’,何曾真个下凡颁发过委任状、盖过玉玺印?是故人间万象,‘神授’之权,多半是那‘借神之名、盗天之力’的惊天把戏!”无问僧嘴角扯出一抹冷峭讥笑,“选票箱?嘿嘿,便是此道集大成者!一人一票,海选成‘神’。票多者即‘神意化身’,哪怕捅破了天、遗臭了万年,那也是万民所托,理直气壮毫无愧怍!大不了鞠躬下台,‘神格’转交,拍拍屁股,浊水留给下一任!”他的目光如电,扫过眼前局促的二人,“再看那公司财阀,谁的股多,谁的嗓门就大!凭的是何物?砸进去的铜板,换来的‘份额’!这难道不是另一种赤裸裸的‘资本神授’?——钱多者,即是天选!”

  “轰隆——!”

  仿佛为其作注!天公适时地又擂响了一记闷鼓!而恰恰就在这雷声的余韵中,窗外那瓢泼的白撞雨,竟真个渐渐消歇下去!仿佛天公都听入了神,敛了怒火,只待这惊世骇俗的权论画下注脚。

  无问僧周身的气息随着渐弱的雨声,也变得如渊渟岳峙:

  “这第二道门户,名曰——‘道授’!”这二字被他沉声吐出,却仿佛不带雷霆,反而有种润物无声的千钧之力。

  斋外的世界,雨收云散,西沉的夕阳忽地撕开漫天铅灰,像一只巨大的醉醺醺金橘,“噗通”一声砸进了荔龙兰亭那边的芭蕉林里!

  霎时间!万道彤红炽烈的金光,如同被无形之手打碎的金箔,猛地泼洒开来!穿透亭亭如盖的蕉叶缝隙,化作无数跳跃的、燃烧的金色光束,“唰啦”一下破窗而入!精准地打在无问僧枯瘦的身形上!

  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夕光为笔,老道的身躯仿佛瞬间化作了剪影艺术!然而在那凝重的暗色轮廓之外,逆光勾勒出一圈喷薄流动、辉煌耀目的金边光晕!边缘如同熔融的赤金溶液在流淌、跳跃、翻滚不息!整个无问斋仿佛坠入了一个慢镜头的梦境,每一粒浮尘都在金灿灿的光柱中跳着踢踏舞。

  在这宛如天道加盖圣印的奇景中,无问僧被金光镀亮的面容更显深邃庄穆:

  “困惑求解叩师门,闻道解惑躬身行——你躬身践行的刹那,为师便执了启你心智之‘权柄’!新手村小侠卡在副本门口,依着老鸟攻略照猫画虎——老鸟纸上那几个字,便得了导他前路的‘通关权杖’!”他摊开的手掌仿佛在收纳跳跃的光斑,“此等权柄——无影无形,却重逾山岳!充斥寰宇、运转不息、真实无妄!无需金印加冕,无须万民跪拜!如春来冰消、如日落月升——‘道’授其权,自然生化,无为而治!”

  他的目光扫过沐浴在辉煌金光中的爱徒,带着洞彻本真的锐利:

  “世人拔高它时,唤作‘权威’。然‘权威’二字,常需借‘神授’之虎皮拉大旗,或倚仗外物镀金身…故常高楼乍起,亦常轰然倒塌!”无问僧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唯那从‘道’之真源、人心之智海深处,自然涌出、水到渠成的权力,方能恒久如星轨运行,不为外物倾颓!此乃——‘道授’真权!”

  夕阳最后的光华,如同沸腾的熔岩,汹涌地挤过每一片摇曳的芭蕉叶,泼进无问斋,将无问僧逆光的身影熔铸成一尊金与黑的永恒印记。那煌煌光轮,恍若天道挥毫盖下的最终注脚,为他这段惊雷破雾的权力论,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天启徽章!

大熊猫文学    创业因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