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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张辽来也

  明月当空,肤施城西。

  数支诸羌从北面、西面一同冲击赵云营垒,先是一支迂回赶路的杂羌千余骑抵达营北奢延水岸边附近,调头南下率先发动冲击。

  赵云营垒外围是三四道断断续续不规律的低矮冰墙,低的不足两尺高。

  这支羌骑践踏冰雪而来,骑士怪声嚎叫以助长勇气或企图惊吓汉军。

  他们企图贴近营垒五十步时就迂回向东也就是向左边调头,这样冲击洪流中的羌骑士就能用强劲的右臂投掷出破甲伤害的短矛。

  等完成向左调头、转向战术动作时,又能前进二三十步,最近会也就贴到赵云营垒十几步处,这么近的距离又能借助马力冲锋,投掷而出的短矛势必格外强劲。

  然而赵云营外浇水结冰构建了低矮、无规律的冰墙,于是率先动手的侧翼千余羌骑前锋骑士持短矛蓄力将要投掷之时,他们的坐骑或被冰墙绊倒,或人马冲撞堆在一起。

  羌骑惊怒呼喝之声与马匹长嘶声混在一起,等待他们的是大约五百人的弓弩齐发。

  一轮强弩铁矢刷过后,就是更多的强弓重箭急速抛射。

  短短四五个呼吸里,这支自相践踏的羌骑还没发挥出应有的战术效果,就被密集箭雨打击、重创,很快大溃向北撤离。

  也就在近距离射溃这支倒霉羌骑之际,东侧两支羌兵千人队战团持盾推进,缓慢通过低矮冰墙阻碍。

  而更多的羌人组成大小不一的战团,紧跟其后,或是稀疏的投石索队列,或是接替的千人战团,还有数量十分可观的弓弩手。

  赵云依旧站在高处观望战局变化,前进的羌人战团前后错落,彼此保持着前后间距,左右阵列隙缝也够十余步宽,足够骑士快速机动穿插。

  他的前线指挥军吏持剑高举指着一侧空地整个人很猥琐缩身低头立在一名持盾重甲步兵身后,用露出的一只眼观察缓缓推进的羌人前队步兵。

  估算着距离,见不足十五步时,他挥剑大喝:“发!”

  其他百人督也是先后下令,千余张强弩、重弩大致分成两个批次激发,前排持盾的羌兵顿时破盾,队形混乱。

  强弩手立刻拿起备用的弩又是一轮齐射,加剧了羌人前排步兵的混乱。

  很快羌人后方的投石兵、弓弩手开始抛射,强弩手也就放弃强弩,持矛戟、斧钺甚至长戈勾戟立在齐肩矮墙之后,等着羌人靠近。

  也有职业弩兵开始搜集激发后的弩,运到间隔十几步一座的挡箭墙后进行上弦。

  普通强弩进行踏张或腰张上弦,重弩则固定在的车辆上,几个人配合推搡车辆,借助车轮毂连接的上弦器快速上弦。

  每一个五十人队,就有一个这样的挡箭墙、车力上弦装置。

  羌人投射而出的箭矢、石块虽纷纷扬扬落下,但很难伤害肩靠墙壁的肉搏甲兵,挡箭墙后面的工作小队更是安全。

  赵云观望之下,双方很快就隔着齐肩高的冰墙对戳起来,时不时就有前排羌人被推挤登上冰墙,立刻被待命的强弩集火狙杀。

  以至于双方前排都隔着冰墙乱戳,战斗很快就陷入相持阶段。

  而赵云东侧,是徐晃中军营垒。

  有西北赵云、东南方向的张辽分摊压力,徐晃中军营垒接战之际就以储备充足的强弓硬弩射退了乱羌联军。

  重装甲兵继续兼职弓弩手,对营外诸羌联军持续对射。

  营内守军依赖防御工事躲箭,营外参与进攻、对射的诸羌弓弩手、投石手要么靠稀疏的队形,要么靠本部落持盾奴隶来提供战场掩护。

  中军瞭望台,裴秀佩戴冰冷面甲观察,担忧会快速消耗箭矢储备。

  不等他做出反应,徐晃的传令兵就出现在前线,营内弓弩射击频率下降,开始改用强弩还击。

  这样的冰雪环境下,弩矢射出去后,对方除了从人身、盾牌上获取外,很难搜集绝大多数落在雪地的弩矢。

  弓箭则不同,带有箭羽,落地后往往插在地上,很是显目。

  而且弩矢是横向飞行过去,能杀伤一条线,直到命中为止;而弓箭抛射而出,只能杀伤固定点位,杀伤效率明显不如弩矢。

  就这样,交战开始后徐晃中军以高频率弓弩压制羌人后,就以相对悠闲的姿态开始还击,等待战局变化。

  裴秀见本营稳定下来,就去观察两三里外的张辽营地。

  这场战斗就如大家预料的那样,远道而来的鲜卑人不可能主动、率先为羌人流血。

  处于战略主动方的鲜卑人更像是观战者,虽然没有什么督战行为,但在羌人阵列后立阵观望,能稳定羌人的后方,即便正面攻势不顺,也不会在撤离后退时发生难以遏制的大溃败。

  裴秀还有心思分析鲜卑人此刻发挥的作用,而东南营地的张辽已经无暇思考这些。

  张辽开战之前就从各营征选健儿,以高标准选中八百人。

  此刻这八百人留在营中不动,骑营在南依托壁垒与骚扰的羌骑对射。

  正面战场上,两个营的步兵防守本就较宽的战线有些捉襟见肘,未能如中军徐晃那样第一时间射退羌人。

  仿佛察觉破敌制胜的战机,张辽正面的羌人攻势凶猛。

  时不时就有小股羌人组织发动的破墙、翻墙,或被矛戟逼退,或被一个个应急小队快速扑灭这种苗头。

  鼓声节奏舒张、沉重,张辽还在等待切入的战机。

  这一战因鲜卑人的介入,使得羌人获得了被督战的状态。

  不管怎么样,张辽必须强势反击。

  见一股羌人重步兵破墙而入,张辽扭头看亲卫将:“备战。”

  “备战!”

  亲卫将扭头对另外七名突击队长呼喝一声,此刻张辽也解下御寒斗篷,他的亲兵上前将两条鲜红负羽连着木匣一起固定在张辽背后。

  木匣一尺见方,贴着背部铠甲用绳带扎紧,两条五尺长的鲜红负羽笔直朝天。

  其他突击队长也都扎立木匣、负羽,也都佩戴铁面具。

  张辽扎紧鹿皮手套,接过铁戟掂了掂,也不言语就阔步走向缺口处。

  八名突击队官快步跟上,突击甲兵都舍弃了斗篷披风,以红白两色油彩涂抹面容,持矛戟斧钺、狼牙棒、连枷快步跟随。

  “雁门张辽来也!”

  临近二十几步,张辽大声呼喝,持戟强冲反复呼喝。

  一名持盾挥锤的羌人勇士逼退一名盾兵,将锤挂在腰间,伸手从伙伴手里接过一杆格斗矛,就快步朝张辽而来,还大声告诫:“他是我的!”

  不等声音消散,两人贴近,张辽双手持戟拨开对方的矛,反手一荡格开对方企图护在胸前的皮盾,铁戟破甲掼入对方左胸:“此身张辽也!”

  张辽呼喊着,立刻扑向另一名羌人重甲勇士,对方双手持染血长斧,持斧劈下。

  却低估了张辽的决死勇气与爆发力,张辽不做躲闪、格挡,同样染血的铁戟依旧向前扎刺。

  斧头落下之前,张辽再次将对方扎死,铁戟扎中咽喉没入极深,推着对方后退撞入人群依旧大喊:“张辽是也!”

  周围破墙而入的羌人止步惊疑之际,其他突击甲兵冲上前来,顿时以快打慢砍翻一片。

  张辽的鼓吏更是加速擂鼓,鼓声激励下,不仅是突击甲兵,连着全线防守的步兵也开始追击后撤、战意动摇的羌人整体。

  战场上到处都是效仿张辽大呼自己姓名的突击兵,这种狂呼之声压制羌人,一个个羌人部落战团止不住的后撤。

  徐晃见状,立刻调动千余精骑出营参与追击,掩护张辽撤离。

  随着徐晃调动骑兵,外围观战的鲜卑人也纵马南下,却与后撤的羌兵冲撞、搅合在一起,难以快速脱离、行动起来。

  鲜卑前锋大将回纥豆更是气急,又觉得理所应当:“吹号,撤军!”

  他今夜只是想看看汉军的士气,也想看看诸羌部族是否听话。

  既然已经试探出来,就没必要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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