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这话一出,鄂尔泰也不好再言,只能应声称嗻。
弘历只要效果,不讲情面的态度,让他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只能在接下来按照弘历的意思办。
朝野闻知此事后也是非常惊惧。
一下子要把河南官员的家全抄了。
对于很多官员而言,这根本不像是盛世之君该做出来的事,他们也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如此严厉。
非得扩建这个马路不可吗?
但弘历就是要这样严厉,就是要扩建这条马路。
即便要因此害得许多人倾家荡产。
只是,因为弘历这样严厉,倾家荡产的变成了这些河南官员,而不再是许多百姓倾家荡产。
而在河南卫辉。
一片金黄的麦地里,割麦人正在辛勤的割麦,他们似乎从未站起,手里的刀也似乎从未停,顶着乌发的头连成了一条黑线,正在缓缓切得一茬接着一茬的麦秆倒下。
在这里不远处的官道工地上,沉重的青石则正被高高甩起,然后又狠狠砸下,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砸得大地为之一颤,在几名壮实民夫嗨哟的呼喊声中。
而像这样做的民工有很多。
整个官道工地几乎看不到头和尾。
辛有麦就正和几名民工把青石高高甩起,夯实着地基。
他古铜色的肌肤上已经起了细密的汗珠。
辛有麦没想到,他那日遇见的顺天府人,会是来河南的恂郡王。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会因此最终还是干上了这份活,挣上了这份钱。
允禵这时也在这里,满意地看着许多民工在自己面前干活。
自从他不肯常安等河南官员同流合污,而认真监管工程且向弘历反馈实情后,河南官员也就只能听从他的吩咐,不再强征百姓来工地上服役,也先把工钱都按户部规定的额度足数发放。
同时,河南官员也按照允禵要求,对之前因为强征而受伤乃至死亡的百姓进行了抚恤,也对个别造成民怨极大的胥吏差役进行了严惩。
所以,这才让扩建驿站马路这事出现了弘历和允禵理想中的结果。
而常安等河南官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多银子流入到民工百姓手里。
他们对此非常焦急。
因为这些银子很多都是准备要用来维系各衙必要开支的火耗银。
毕竟,户部实际拨给他们的银子很多都没收到,早已被漂没截留。
所以,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会造成他们各衙的亏空非常严重。
关键是,在这不久前,他们也知道了皇帝已下旨将他们全部抄家的事,以惩他们不及时反馈实情上去。
这些河南官员因此感到万分惊惧和难以接受。
河南巡抚常安就因此怅然若失起来:“恂郡王啊恂郡王,您这一上奏,是真把我们这些河南地界大大小小的官员给害惨了啊!”
河南布政使金国泰也在这时哭着脸说:“我们也没想到的是,主子会只怪我们不上奏,不去怪户部先漂没了钱粮。”
“说这些做什么,认栽吧,毕竟他户部的官员,牵连其中的已经被摔死在悬崖里,真实漂没的损耗也无处可查;陛下没有正当的理由要因此就处置户部的堂官;反而是我们的确犯了明面上的规矩,没有上奏。”
“但话又说回来,这意味着陛下对我们依附鄂中堂对圣意阳奉阴违是很不满的!”
按察使方兆伦跟着苦笑着说了起来。
常安则板着脸说:“可要不是恂郡王,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弘历也清楚,河南地方的官僚们没有借着扩建驿站马路的事迫害到百姓,与自己用了允禵这位宗室去监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就是制衡。
宗室与官僚的制衡。
当然!
前提是得用对宗室,要用到那种不愿意与官僚沆瀣一气的宗室,至少在某些方面不愿意与官僚沆瀣一气的宗室。
江南的分田也靠着有宗室的监督在顺利的进行,而得以将几个犯事南方大族的田都分到了贫民手里。
“衡臣,拟旨,以分田功,赏和亲王弘昼和平郡王福彭双俸一年,晋福惠贝子,赐贝子第。”
弘历因而也厚赏了去分田的几名宗室。
“嗻!”
在分田顺利进行的同时,刑部尚书李卫也奉旨到了苏州,且真的于苏州闹市斩杀了巡抚福德。
蒋国鹏也因为自首被押解,而同原总督赵宏恩一起被押解去了京师。
福惠在看见福德被斩杀、赵宏恩和蒋国鹏被押解入京的一幕后,也不由得抿紧了嘴。
“五哥说得对,还得是四哥,才能这么快让我们化险为夷。”
同时,福惠还对弘昼说了这么一句。
弘昼则淡淡一笑,随后忽然又拧着眉头问福惠:“你说台湾真的有大金山吗?”
“应该有吧?”
“总不成真是四哥要欺骗天下人?”
“烽火戏诸侯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帝王最重要的就是威信,而往往有信才能有威。”
福惠一脸狐疑地看向弘昼。
弘昼微微一叹,突然反问着福惠:“如果是别人或许不敢这样做,但四哥可能会,因为,他是什么都敢做的人。”
“对分田不满的人,因为圣人大义在,所以不好太强硬反对,毕竟也怕四哥借着圣人大义下狠手!”
“但四哥花钱越发猖狂,迟早会让不满分田的官员,趁着朝中不满四哥如此滥用钱粮的官员发难时,而跟着一起兴风作浪的。”
“现在没人对四哥滥用钱粮的事发难,皆因为所有人都在盯着台湾的大金山。”
弘昼这么说后,福惠也点了点头,对台湾金山这事也充满了好奇。
而郝玉麟再派民工去金瓜石地区开挖后,倒是在这不久,真的挖到了金矿,而且发现贮藏量的确不少,还非常好开采。
“天啊!”
“主子身边莫非真有未卜先知的高手吗?”
郝玉麟看着这些被开采出来的大量黄橙橙的金矿石,惊呆地两眼睁得很大。
他甚至忍不住有吞下这所有金矿的想法。
但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一想法。
毕竟,皇帝的耳目无处不在。
一年后,由于小冰河气候逐渐结束,气候渐渐转暖。
所以,乾隆二年的夏天,比去年还要燥热。
弘历也因此扯了扯衣襟,想让自己胸中的火散发的更快些。
以福敏、徐本等为代表的王公大臣,在他御门听政时,再次直言进谏他用钱粮太过,也让他更加怒火填胸。
而这些人还继续弹劾闽浙郝玉麟欺君罔上。
弘历对此也不好再回护郝玉麟,只好下令将郝玉麟停职,令其进京陈词。
但弘历话音刚落,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五格则疾步走了进来说:“禀主子,闽浙总督郝制军,让人抬了好大的一箱金子回来。”
在场的朝臣们听后皆是精神一振。
反而是弘历比较淡定:“那让他们抬进来,大伙儿都开开眼。”
“嗻!”